第4章 又一个夏日，来了（2/2）

为避风雨，顾如辰照顾李无涯的闲暇，在山中的竹林里搭了个简便的竹屋，屋前开满了细碎的紫色小花，萤虫飞舞，夜听风涛日听雨。

又一个夏日，来了。

顾如辰用竹片做了凉席，他坐在花圃旁边编着竹条，神情专注而温和，时而嘴角一弯，便抬头看去。

每每这时，都能看到李无涯闭目静坐的模样。

座下是他亲手编的凉席，李无涯在屋内侧目望去，窗户外头就是一袭紫衣的青年在熬药。

很快，他就端了碗棕黄的药汁进来。

李无涯睁开眼，在他带笑的目光下喝了。

顾如辰大概知道是在蜀中，却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再加上当时李无涯伤势严重，他又找不到路，就在那里暂住了下来。

那大概是顾如辰这一生里，最开心的日子了。

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李无涯那张无甚表情的脸。那个清冷出尘的道长，也有跌落凡尘的时候，着一身粗布麻衣，与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在一盏烛光下吃饭，在一张塌上睡觉。像一对隐居山中的老夫老妻。

两人各占半榻，规规矩矩。

刚开始顾如辰还很不自在，每到夜晚总是睡不着，但是看李无涯淡定自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扭扭捏捏反而丢份儿。天气渐凉，他便大起胆子挨了过去。李无涯睡相好，一夜不挪分毫，也默认了他的取暖。

顾如辰觉得，这冰块对他也不是那么差。

以前觉得是对他有意见，现在觉得，他对任何人都是那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好像并不是厌恶谁，只是天生性子冷淡，不喜与人交际。

或者说，不擅与人交际。

并不是如他以前所想那样，厌恶他。

顾如辰心里放心了。

快要入冬的时候，顾如辰去到镇子上采买了一床棉被，买回家他才觉着害臊。

李无涯坐在门前擦拭他的霜锋，看他抱着被子回来，顿了顿说：“下次出门久，打个招呼。”

“嗯，我知道了……”

顾如辰脸上微热，磨叽了片刻，低头说：“我是看天冷了，反正还没走，就去，买了过冬的东西。那什么，钱不够，我就只买了一床被子，咱俩凑合着……你不会介意吧？”

其实钱够的，他晒的那根人参卖了个好价钱，买两床被子也够。是他有不正当的私心，想跟他盖一床被子。

其实他还打听到了，他们呆的这处是在蜀中唐门地界。这也怪不得没人搜到这里来。蜀中唐门暗器世家，谁人敢大张旗鼓闯入他们的地盘？

不过他也没有同李无涯说起。

他巴不得一辈子不离开这里，永远这样过下去。

而李无涯也没有提起回浩气盟的事，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起何时离开。李无涯不说，他就更不敢问，生怕问来一句“明天就走”。

李无涯跟以前不大相同，以前他是寡言，但并不难交流，现在却什么也不肯多说，更多的是抱着他的剑陷入沉思。

他心里有化不开的心结，金水镇战败以后，那心结更加顽固了。

晚上时，顾如辰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特地用了香精沐浴。

他带着忐忑的心情钻进被窝里，靠近那个背对的人，贴上去挨着了他。

人总是很贪心的。

以前他可没有这么贪婪。刚开始，他只想听他更多的故事，后来，只想被他注意到，只想离他近一点，只想跟他呆在一处，只想自己变得厉害能入得了他的眼。再后来，就贪心的希望李无涯对他有点别的意思。

不过很失望的是，李无涯的确是个正直君子，并无半分冒犯。

而顾如辰，也并不敢冒犯他心中的神邸，只能做到那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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