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1/2）
孟给予一行人挤着蜷缩在一起，门外是锁链套着人的身体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孟给予想起第一次听到这声音的那晚。
没有人敢动，除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以外没有人敢再有别的多余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孟给予有一次奇怪的错觉，外面的东西像是在故意示威，或者说是......炫耀？
这是第八次了。
外面那东西拖着人体从他们门口过去。
需要走这么远吗？特意绕到楼道口。
孟给予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身边靠着的应该是李成华，他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能通过类似擦眼镜的动作猜到是他。
他紧张或者恐惧的时候总会这么做。
不过孟给予还是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这个时候并不是擦眼镜的好时候，两人相触的手已经抖得不分你我，孟给予稳了稳没稳住，干脆在他手背拍了一下。
李成华的动作没有停顿，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孟给予的意思，边继续抖边把眼镜重新在鼻梁上架好。
抖成这样还是别瞎擦眼镜儿了，等会儿给抖摔了。
孟给予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怂包到了天际，不过还好，大家都一样。
第九次了......
门外拖动人体的速度慢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孟给予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向门口，一片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心跳不由自主胡乱颤了几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抓住点什么，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认为自己如此需要炎煜的存在......
仅一点心理安慰也好，心跳突然快得像是装了加速器，他睁大眼睛盯着门，仿佛下一刻那扇门就会打开，有恶兽即将出没......
终于，门外的声音彻底停止，孟给予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它究竟停在哪里。
一只手哆哆嗦嗦跟患了帕金森似的从旁边哆着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量很大，捏得死紧。
孟给予没有挣扎，他只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晚......晚上好，嘻......嘻嘻”
有人站在门口说，声音沙哑难听，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女声。
孟给予感觉自己喉咙一紧，想要站起来却腿软得不行，李成华的手跟铁钳子一样箍得他胳膊有些发痛，然而这痛感在这时候竟然出人意料的给他提供了真实感。
七个人对一个人，不，也许是一个鬼。
不管它是什么，按照以少胜多的心理孟给予开始以为他们至少不会怕成这样，好歹还能动退跑一跑的，然而事实证明，外面的东西给他们带来的恐惧不是人数可以抵抗的，比如现在，他感觉自己像是重回第一次进入蜃楼之前，在世纪大桥上被货车迎面撞上的场景。
那样浓烈又近距离的死亡的气息......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依旧是他熟悉的人体撞门声，明明门就没锁，外面的东西似乎像是故意在耍弄他们，在一声声近在咫尺的撞门声里，一伙人挨着抖成了筛糠，哪怕这样，依旧没有一个人兴起反抗的情绪。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孟给予捂着耳朵，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绝望的想。
“嘻......嘻嘻......”
女声像是带着沙硕，开口带出一捧泥沙，泥沙顺势掩住他们的脸，一阵窒息。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这几乎是每个人统一且默契的念头。
“啊——”
不知道是谁，在一声声撞门声里绷了半天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清晰而脆弱的碎裂声，带着压抑和绝望化为了尖叫。
门外的女人似乎更兴奋了，笑声大了起来，在撞门声里带着尖锐的穿透力，像一把利剑，一下一下，刺着所有人的心脏，疼痛难忍，一下死不了。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丁宣捂着耳朵在黑暗里吼，孟给予抖着手，在汗水模糊的视线间偏了偏头，能看见他模糊轮廓上像是眼睛的位置带了一点红。
“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妈妈——”
那声尖叫像是开光，甭管你心大不大，生死关头没有人能够理智面对，恐惧和绝望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孟给予大张着嘴，有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滑落。
我也......不想死啊.......
“嘻...嘻嘻嘻....”女人恶劣的笑着，锁链在地上拖动，“哗啦......哗啦......”
“砰——”
最后一声，门撞击在墙壁上，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巨大声响。
一室人在愣了一瞬间以后拼了命开始惨叫，直到恐惧彻底袭上心头，连叫也叫不出。
不知道多久，门板砸开的声音过后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室内纯属发泄一样的怒吼也停了。
头顶的灯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苟延残喘喘废了的灯泡似乎有重新复活的征兆。
七个人麻木的抬起头，看着头顶闪烁的灯泡。
“滋滋”
孟给予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眼睛瞪着门口。
门口什么也没有，在灯亮起的瞬间门口除了一点暖黄灯光以外什么也没有。
走了吗？
不，没有！
“滋滋”
灯亮起又灭，在亮起又灭的瞬间他看见了，一个手里拿着巨大锁链的女人站在门口，嘴角的笑容几乎裂到耳根。
他睁大双眼，惊恐往向门口，所有人都还在看灯，仿佛提线木偶，他孤立无援，在心跳几乎停滞的跳速中独自承受恐惧。
“滋滋”
灯亮了，他定睛看向门口，没有人。
究竟怎么回事.......
“滋滋......”
灯亮又灭的瞬间，孟给予大张着嘴，把一声惊叫卡在喉咙里，他叫不出来。
女人，似乎更近了一步......
“滋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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