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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哗啦啦地隔绝开墙的另一边隐隐聒噪的音乐声。虞纯把和朋友喝半死不活的宋梁扔进隔间里，把他的头按到马桶里然后转身到洗手台前洗了洗手。身后传来宋梁的呕吐声，虞纯一个人站在水池前，直到现在，从他之前知道消息到现在三个小时后，他才终于维持不住外表的冷静。

他现在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什么也不能做，装作不知道，以防打草惊蛇。但是虞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有点抖，他抬起头看向镜子，被洗手沾上几滴水的玻璃映出线条精致的脸。他抬起手狠狠扭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那是他吗，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他？

今天原本是圈里一个朋友开生日party，萧煜没有和他一起来，或者说在一开始虞纯其实还邀请过他，但是因为萧煜这段时间一直在应付家里以及公司忙成一团实在没有时间——然而他现在甚至开始庆幸他没有过来。虞纯撑起身子，他习惯性地摸烟，然后才想起来好像不知不觉这半年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他把旁边堆着的宋梁的外套拿起来，从兜里找到烟，然而没有打火机。虞纯咬着烟头靠在瓷砖墙上，舌尖尝到烟草的味道后心底深处再次浮动起来的虚幻感才逐渐平稳。他等了一会儿忽然感觉隔间里面没动静了，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宋梁已经抱着马桶盖直接睡了。

虞纯拽起人扛出卫生间，交给Jassy后看着人被送到楼上才转身离开。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整个人一下子被重新陷入这个糜乱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空间里，之前几个小时装出来的冷静已经不复存在。

生日party的主角在舞池中央的迪台上疯狂尖叫，几声纸花机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细碎的纸花沾到了他的头上和身上，周围一群男人女人吹捧叫好拍马屁。虞纯对这种混世类型的同类接触不多，来了也只是想玩一玩——自从他和萧煜在一起他就没有在做过什么以前那样的事，去gay吧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也少了很多乐趣，对于虞纯来说，他想不出生命中有什么比乐趣更重要了。

虞纯一个人在角落靠了一会儿沙发，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濒临情绪的界点，或许是两个不同的自己的界点。直到此时，大脑才缓缓反应过来之前宋梁给他看的东西。

……她把母亲的房子拆了，那个房子。

他再也回不去了。不！他原本就不应该回去！而且现在也更不能回去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真正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寒冷同时降临，虞纯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的“X”时，手却顿了一下。

萧煜和谢徵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只要按下其中一个就立刻可以打过去电话。然而盯了两秒钟，虞纯竟然笑了出来。

最搞笑的是，在现在他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任意挑其中一个人打过去的可能都会是对方不接。前者是忙着家里和公司，后者则一定会看到是他的电话就立刻挂断。

虞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看到落到屏幕上的水。他居然哭了？为什么？果然还是在心里的嘲笑吗，你真他妈是一个loser，好好的人生你把他搅合成什么样子了啊。明明一切可以不是这样的，如果重新来的话，会改变一些结局吗，可是悖论的因果产生并不在这十八年循环内啊，想重新来估计得重新投胎了。

手机很贴心地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显示电量太低提醒自动关机。虞纯站起身，走到吧台问一个女孩借了一下手机。后者转过头看到男孩漂亮的脸立刻把手机递给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虞纯看着这个手机，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普通的苹果最新款而已，但是他看着屏幕的眼神太过痴迷而让女孩忍不住吓到。他只是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想印证什么的念头。 不管是什么。

他输入萧煜的号码，预料之中，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接着输入谢徵的号码，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虞纯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给了女孩：“谢谢。”

“你的朋友没有接吗？”女孩问。

“他们太忙了。”虞纯耸耸肩道，露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微笑，然后女孩便看到他眨眼间消失在了人群中。

虞纯临走前去了楼上宋梁的房间，后者已经醒了，但还躺在床上抱着Jassy送来的醒酒汤哼哼。看到虞纯进来后立刻哼也不哼了，眼神警惕地看向他：“你刚才干嘛去了？”

“去楼下喝了一杯，怎么了？”虞纯感觉他大惊小怪。

“操，”宋梁趴在床上说，状似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一时冲动想不开去寻死了。”

“我？”虞纯似笑非笑道，从他抽屉里抽出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放心，没有人比我更爱我自己了。”

“你要酒驾？我给你叫个司机吧。”宋梁睥睨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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