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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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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宁说话时常像美国街头的枪声唬得崔明智一惊一诧,呆若木鸡的表情还会遭她奚落。

“你干嘛这么吃惊?我大哥以前也找过炮友吧,你跟他那么久会不知道?”

帅明洁身自好,与异性交往都以正经谈恋爱的模式进行,没搞过发情式滥交。

崔明智吞吐:“明总的私事我不大清楚,只知道他跟女朋友感情挺稳定的。”

“稳定个屁啊,他每两年换一个女人,那就是固定炮友。”

“是、是吗?”

“哼,你装什么糊涂,我们家的孩子,婚姻和事业是一体的,只能跟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我大哥搞过的那些女人都是些小门小户出生的,对他的事业没多大帮助,纯粹为了玩。值得表扬的是他比较厚道,知道跟她们没下文,不能耽误人家青春,所以两年一换。”

帅宁点破公开的秘密,崔明智也用不着替别人藏羞了,假装憨厚地笑了笑,老板却揪住不放。

“大哥找炮友你见惯不怪,我说一句你就直瞪眼,是不是认为我这种想法很大逆不道?”

他急忙否认,然而无济于事。

“国内太多你这样的双标党,觉得男人寻欢作乐很正常,只要求女人循规蹈矩,我可不吃这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女人跟男人一样风流潇洒,那才叫男女平等。”

崔明智看多了帅宁的极品作风,相比其他缺点,性观念这块还不太反感。

她在国外长大,思想开放很正常,横竖跟我没关系,浪上天也不打紧。可她这会儿要打卢平的主意很不恰当,还得劝上一劝。

“宁总……我们正在鹊州做项目,跟地方官搞好关系是不错,可惹出绯闻终归不妥啊。。”

他怯生生进谏,招来帅宁刀片似的扫视。

“你是不是真傻逼?我随口一说你就信。”

“啊,您刚才没想这事?”

“这种事想到就能做,还用考虑这么久?”

帅宁为他的愚蠢憋闷,换了口气说:“卢平这么上赶着让我们承接修路工程,目前看来只有一种可能,莲花乡有地雷,他不想费神,让我们替他排雷。”

若想捞钱,就该把工程控制权攥在手里,或者先抛饵,等着冠宇集团自动咬钩。无条件交出项目,说明这不是香饽饽,而是咬不动的鹅卵石。

崔明智顺着她的思路琢磨:“您是说莲花乡有厉害的村霸?可这次哄抢事件不是没见有狠角色露头吗?”

帅宁正拿着保湿喷雾给脸蛋补水,双目紧闭微微皱眉道:“莲花乡十三个村呢,昨天只接触了两个,说不定刚进入浅水区,还没惊动深水里的怪物。”

崔明智如梦初醒,捶着薄被连连赞同。

自从农村贯彻执行基层民主选举制度以来,一些恶棍、流氓和大宗族或依靠财力、暴力或凭借族中人多势众,进行非法拉票和赂选,把持了乡村的行政领导权,使基层组织成为己方的保护伞。

他们得势后对内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对外排斥异己,鱼肉投资商,抵制上级政府下达的政令政策。

由于农村居民普遍法治意识淡薄,遭受侵害大多忍气吞声,监管和司法部门又因为种种障碍无从查办治理,使得政府在基层的公权力不断削弱,助长了村霸们的气焰。

凤凰男出身的崔明智对此有切身体会,老家就有好些个村霸团伙长期倚强凌弱,干尽强吃黑占、欺行霸市、坐地纳贡的坏事,让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想要了解相关情况,叶茹薇是现成的线人,帅宁留崔明智在鹊州养伤,自己先回上海推进工作,着令设计部启动金辉世家的规划和单体方案设计,工程部派遣项目经理去莲花乡开展公路修建事宜,之后召见叶茹薇。

“叶工,你搞过寺庙设计吗?”

叶茹薇以前是职业建筑设计师,承接过这类项目,上次跟帅宁去莲花乡考察,见她去莲米村查看废庙遗址,还进行了数据测量,就猜她打算重建那座庙。

帅宁的意思是在遗址基础上建一座“伽蓝七堂制”的小庙,不用多豪华,做到小而精即可,造价控制在1000万以内,设计方案由叶茹薇全权负责,这笔提成会单独算给她。

叶茹薇知道老板在为花果岭项目添设人文景点,主意倒好,但不知日后如何运营推广。

帅宁交代完毕,查问起莲花乡的民情,顺带告诉她崔明智受伤的始末。

叶茹薇甫闻此讯,也仿佛遭受拦路抢劫,脸似筛子漏光了血色。

“他现在还在鹊州?什么时候出院?”

“可能还得两三天吧,医生说是留院观察,没事的,你别担心。”

叶茹薇难以从命,眼眶里波光闪烁,人也像浪尖上的舢板神色摇摆。

帅宁取笑:“这么牵肠挂肚,你俩分手是闹着玩的?”

叶茹薇听她道破私事,血潮反扑上脸,拘谨道:“我和崔明智还是朋友,应该关心他。”

“回头再关心吧,先说正事。”

“好……我们那儿是窝着几个地痞流氓,但算得上村霸的只有白莲村的村委会主任皮发达。”

这皮发达现年40岁,家里七兄弟,连上族亲,皮家共有百十个壮丁,男女老幼三四百口,是当地的大宗族。

皮发达靠着这些人头做基本盘,五年前通过选举进入村委会,对全村事务取得了实际控制权,其后纠结一干无业闲散人员形成恶势力,在村镇称王称霸,压榨乡里。遇到反抗者,轻则骚扰辱骂,断水断电,重则暴力伤残,打砸财物。

“他们村的人没有不怕他的,逢年过节必须给他送礼,哪家不送就会被借故找茬,加倍勒索回去。上面派下来的低保名额、扶贫款项物资都被他私吞分给亲戚朋友了,真正困难的人家一分钱拿不到。他和他的同伙还任意强占村民的耕田和宅基地,动不动聚众打人,吓得好些户人家呆不下去,举家逃去外地不敢回去。有外来户想在他们村搞点水果种植和养殖业,他开口就让人家分一半利润做管理费,不然就天天派人骚扰,放火烧人家的工棚,往人家的鸡圈鱼塘里倒农药,不知坑了多少人。他们村人均年收入还不到2000块,家家穷得叮当响,只有他们家成天吃香喝辣,穿名牌开豪车,花的都是不义之财……”

帅宁估计这姓皮的就是卢平给她挖的坑。

白莲村是莲花乡幅员最大,人口最多的村,位于花果岭项目的核心区域,将兴建豪华庄园会所、高科技农业体验馆,婚庆中心和精品民宿区,承载着加强片区识别性的功能。

要冲地带蹲着这样一个山大王,攻坚难度巨大。

崔明智出院前夕听说此事,请示要不要先去白莲乡拜拜山头。

帅宁一口否决:“先头部队还没开进去怎么能示弱?让那皮发达以为我们好欺负,其他村子就会对他马首是瞻,联合起来讹诈。那伙人都是喂不饱的狗,再拿四个亿也不够他们贪。”

崔明智心想花果岭项目本就囊中羞涩,现又遭虎狼瞵眈,内忧外困,境况堪忧。自己是没辙了,姑且凭老板调度,能走多远是多远。

他怕耽误工作,提前出院赶回上海,帅宁办公室的文件已堆积如山,他代为处理忙碌一整天,晚上带着高烧下班,进门便困倦地倒在床上。

家里冷锅冷灶,温度都像比室外低了十几度,冻得他瑟瑟蜷缩。回忆叶茹薇在时,家里粮草齐备,随时有现成饮食取用,哪像现在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那时为了前途舍弃爱人,分手后并没走上康庄大道,尤其是伤病缠身的当下,感觉陷进了死胡同,看不到峰回路转的可能。

在伤感的案板上翻滚良久,他脑袋更疼,喉咙更干,状态越来越接近死鱼,不仅需要药和水,更思念叶茹薇。她就是他的止痛药、甘露水,见到她才能后救逆回阳,起死回生。

妄想感动了上苍,9点过一点,敲门声响起,把脑海里反复复印的身影送到他眼前。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叶茹薇的笑初时有些别扭,稍后就很自然得体了。她知道前男友在上海没几个靠得住的亲友,沦为伤兵生活不便,怕他缺吃少喝,亲自来瞧瞧才得安心。

崔明智欣喜若狂,手足无措地请她进门。

“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坐吧,我给你倒水。”

他想以最隆重的规格款待她,可是家里要啥没啥,水也得临时烧。

糟糕的现状令叶茹薇揪心,她才走了一个多月,这里就由安乐窝沦为难民营。

她打量他消瘦的面容,他双颊的深坑好像直陷到她心底,关怀涌出来。

“晚饭吃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外卖。”

“什么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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