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康爸也反应过来了，直觉这是他闺女又卷铺盖走人了……

康妈端着一盆热腾腾的饺子走过来，瞪着眼问康平：“你辞职了？”

康平摇头。

康爸：“被开除了？”

康平点头。

康妈把饺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眼看就要发起炮火了，康平迅速替自己解释。

“不关我的事，是他一心想把我开了……”

“那几张单据他早就准备好了的……他就故意想激怒我，就算我什么都不做……”

“那不是，我肯定忍不了啊……不是，别动手啊！哎哎哎妈，有话好好说啊……”

无论康平说什么，攻击都还是很猛烈，尤其康妈总喜欢在争吵时翻旧账。

“你之前还答应我们，绝对没有下一次！”

“你上次说，辞职都是别人逼你的！怎么大家都好好的上班，就你不能上！你比别人特殊还是怎么着！”

康平原先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有个领导坚持要在新闻视频里放受害者照片，康平死活不干，后来辞职了。当时康爸康妈就生了很久的气，说她不懂事，幼稚。

“你站出来主持公道了，你了不起哦！”

“你这叫自不量力！”

“错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为什么总是骂我！”康平既委屈又生气。

“我们还不是为你好吗？我闲的没事干，我怎么不去说过路的！”

“别再说为我好了！每次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强迫我，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康平转身吼道，因为用力过猛，把盛满饺子的盆，挥翻在地。

年少的时候最讨厌爸妈那套“我都是为你好”的说辞，仗着自己是父母，可以对孩子为所欲为，明明自己的事情都还处理不了，偏偏还要在家里指点江山。

康爸沉默着，康妈坐在沙发上也许久没说话。

康妈说：“我们批评你，是因为怕你在外面受委屈。”

“那些流氓、无赖，会因为你说实话恨你，他们，他们什么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得罪他们，要是这些人对你做什么，你让我们怎么办？”

他们只祈求她的平安。

“我跟你爸爸，没有什么能力，也没什么钱了，顶不了什么风浪……我们帮不到你什么，我们只想让你少吃一点苦头，想让你安安全全的，好好的……”

康妈忍不住哭起来，呜咽的声音带出了康平的眼泪。

康平憋着泪蹲在妈妈腿边，说：“妈妈，我知道你们在担心我，我知道你们害怕我出事……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看不得那些脏不拉几的事，我忍不下去……但是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的，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你相信我……”

他们没学习过怎么当父母，他们不会心理学，他们更没有超能力。他们无法准确感知我们在想什么，我们需要什么，只是出于爱，他们想把所有好的都奉献出，把所有坏的都扛下来，想把路都铺好，把雨具冬衣都备齐，在他们保护不了我们的地方，我们还能继续安稳地生活。

半夜里，康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又有失眠的倾向了。

她起床吃安眠药，过了一会，迷迷糊糊想起傍晚时付明明说的同学聚会，她在书房翻出了高中毕业纪念册。泛黄的照片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那时康平十八岁，有明亮的眼睛和无畏的笑容。

怎么忘了呢？康平想，纪念册上没有他。

昏昏沉沉睡着的康平，这一夜无梦。

即使她偶尔也想要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