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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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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迁南撇过脸,窗外流泻进来的皎洁月光勾去他的视线。

“迁南兄怎么不说话了?”

“嘘,”林迁南道,“赏月,一年中就属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满。”

“每月十五的月亮都很圆。”邢武没有他的情怀。

林迁南倒了一杯酒,嗅了嗅,甜的腻人,尝进嘴里又如白水一杯,可身体又实打实的醉了,他笑道:“你说的对,像我这种没有亲人的人,每月十五的月亮都和此时无异。”

“其实今夜的月色我觉得很美,只是不及迁南兄的分毫。”邢武淡淡道,“若迁南兄不介意,邢某愿意赏你而不望月。”

邢武不隐藏情义的样子像极了破罐子破摔。

林迁南噗嗤笑了起来,埋在桌上肩膀抖擞,笑够了后举杯邀邢武饮酒。

邢武一杯杯的喝着酒,林迁南来了兴致和他对月吟诗很是惬意,没有人知道他脖子间的舍利子多么的温暖,那股暖意透进了他缓慢跳动的心脏里,让他有了丝“活”的感觉。

这样也挺好。

邢武看见林迁南额头间的朱砂痣暗淡了几分,眸中闪烁了一下。

次日醒来他们就不紧不慢的向京城而去了,邢武感染艳疫已有三日,身上的红疹子愈发明显,脸上倒是光洁一片——□□遮住了。

邢武见林迁南没有问,就没有编理由解释,他除了盗用这个身份,真不想再对林迁南撒谎。

邢武体质好,身上的伤短短几日好去了大半,但路途颠簸,他们走走停停两日,在一户农家落脚。

家主是一位孤寡的曹婆婆,他们赶路的途中偶然遇见独自一人在外的她,把她带回家后便被她的热情留住。

曹婆婆陈旧的院子意外地整洁,还摸索出了好菜招待他们。

“多谢婆婆。”林迁南道。

曹婆婆坐在上位,林迁南和邢武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位。

桌上的粗茶淡饭勾起了邢武的胃口,他看了眼林迁南,说了声多谢,举筷用饭。

“你们要去京城啊?”曹婆婆皱纹密布的脸上带着和蔼地笑。

林迁南吃了两口就饱了,放下筷子和她聊道:“嗯,大约还有七日的路程就能到了。”

“七日……那能帮我这个老婆子找个人吗?他叫曹蒙,是我儿子,二十年前被抓了壮丁……”曹婆婆用粗糙的手覆上林迁南的手背,神情激动道,“你有办法吗?”

“有,”林迁南安慰道,“叫曹蒙是吗?模样如何?”

“模样啊……我想想……”曹婆婆松开他,白花花的银发盘在脑后,落下的两束头发遮住她孤寂而昏暗的眼,“我这个老婆子已经太老了,连儿子长什么样都忘了……二十年……还是二十五年……我儿子他很高大……若他没有参军,一定会开一家医馆。”

邢武默不作声地放下碗筷,替曹婆婆收整好了桌子,然后端去厨房。

林迁南隐约记得三十年前有一场豫国和曾经鞑靼的交战,死伤惨重,正因为三十年前的战乱,两国两败俱伤,开始了持续至今的和平。

实则是休养生息,两国仍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豫国和南国好比两块分开的美玉,各持一半的人觊觎着另一半的风华,便想着怎么把另一半也搞到手,合成一块稀世珍宝。

林迁南不知怎么向曹婆婆说道那场战争已过了三十年,更不知道要如何跨越三十年去找一个不知是否生还的士卒。

“我苦命的儿啊……”曹婆婆想到伤心处,沟壑纵横地眼角流下两串泪珠,“他去的时候才十五岁……那些人怎么能把他抓去?为什么不把我抓去……我只有一个儿子。”

林迁南垂下眸,眼中没有感同身受,心里却明了:国要打仗,苦的是底下的老百姓。

“曹婆婆放心,我会替你寻找他的。”

曹婆婆摇摇头,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她道:“不用了,是老身太强人所难了,这些年来,我问了不少要去京城的人,有些没有带回音讯,有些装作不记得,但问的人多了,自然能知道了……曹蒙他早就战死沙场。”

林迁南虽有准备,但从曹婆婆嘴里听闻,不免一惊,“也许尚有转机。”

曹婆婆发泄完情绪,慈笑道:“曹蒙不算死得不明不白,我没什么可怨的,只是为娘的总会思念亲儿……哎……怎么会没有怨呢?我该怨谁呢?”

该怨谁呢?

曹婆婆的疑问一直缠绕着林迁南。

夜里林迁南和邢武住一间房内,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她的儿子叫曹蒙是吗?”邢武躺在地上,侧头看着沉思的林迁南。

林迁南点了点头:“嗯。”

“我回京城后会查明他在何处。”邢武暗自记下。

“不必了,曹蒙已经死了,”林迁南道,“三十年,尸骨早就无存,一个小小的士卒,不会有人记得。”

夜里的秋风吹得人凉意横生,明明在屋子里,却不觉半分御寒。

邢武道:“沙场无情。”

林迁南裹紧被褥,坐在床榻上道:“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我不知道,”邢武坐起来,“到了临界点,为国为民,战争是避无可避的,好比你和仇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你不想害他,他亦会害你。”

林迁南很想说申屠玹不会,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以何立场说出,毕竟申屠玹是因为他才厌恶韩歧的。

“但我若为君,对战场能避则避,”邢武有一瞬间的神情像极了韩歧。

林迁南怔怔地看着他。

“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邢武下一瞬又只是邢武,“家国情怀不如为人逍遥,豫国那位的担子太沉重了,非我这种俗人能承受。”他在调侃自己。

林迁南看着自在轻松的邢武,终于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

邢武可以死,但韩歧绝不能死。

为了豫国的百姓,更为了南国,需要一个无心战争的君主。

韩歧得活着。

林迁南下了床,坐在邢武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邢武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地推开他。

“你在干什么?”邢武厉声呵斥。

“还有两日,我得帮你解艳疫,”林迁南笑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邢武推开他,自己躺在床上去,盖上被子赌气似的背对他,“迁南兄不想睡床上,那我来睡。”

“韩歧,你可不能死。”林迁南轻声道。

邢武登地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迁南。

“我知道你是韩歧,你伪装的很差,亦或者你根本没有想过要伪装,”林迁南坐在床上道,“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死啊?”

“你……都知道了?”邢武道。

“我只知道你是韩歧,我见过你的画像,”林迁南摸了摸他脸上做工精细的□□,“你的面具虽做工精良,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破绽的,再说你昏迷过那么多次,聪明如我,想不看出端倪都难。”

“你都知道了?”对邢武来说这五个字的答案最重要。

“我知道什么?”林迁南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五年前。”

“五年前我大病了一场,忘了很多事,我以往在豫国的时候就认识你吗?”林迁南好奇道。

“不认识……”邢武松了口气,相信了林迁南不记得他。

林迁南的演技可比邢武好了千儿八百倍,他道:“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不是……”邢武看着他,“我对你好是因为贪图你的美色。”

林迁南:“……”

两人这几日常常斗嘴,邢武总是斗不过林迁南,但功力是大有提升。

“既然贪图我的美色,我还是那句话,春宵一刻值千金。”林迁南抢走他一半被褥。

邢武手放在耳后,想摘下□□露出得了艳疫的真颜吓唬他,林迁南止住他。

“迁南兄害怕了?”邢武满意道,“睡吧,夜深了。”

林迁南是害怕了,害怕邢武摘下面具就不是肯与他日日斗嘴无拘无束的邢武,而是阴云诡谲的豫国皇帝韩歧。

“你不问问我为何知道你的身份而不慌张?”林迁南睡在他旁边道。

邢武转过身对着他道:“因为你是南国的镇国将军林迁南,你的身份足以不对我这个皇帝慌张。”

原来他俩都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邢武道,“你该和南国百姓一般盼望着我死。”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林迁南几乎是照本宣科道,“你该和豫国百姓一般盼望着我死。”

“我不希望你死。”

“我也是。”

“我是贪图将军的美色。”

“我也是。”

“我心悦你。”

“我也……”林迁南连忙“呸呸”两声,换了一面,用背对着他道,“说什么荤话!睡觉!”

“好。”

林迁南睁着一双眼睛,心里蹦蹦蹦地跳个不停,他捏紧了被角,嘴角扬起。

其实他们都有所隐藏,此时此刻却分外轻松。林迁南可以告诉邢武他什么都记得,独独不记得五年前的喜怒哀乐。

他要怎么说自己像个储存着林迁南记忆的器皿?

那样的他是邢武所想守护的吗?五年前林迁南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决绝地帮助韩歧?

是因为感情?因为爱?

感情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舍身忘我?

很想体验一次。

林迁南五年来头一次不是一个人睡。

旁边躺了个曾经喜欢的旧相好,试问谁能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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