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沈凡生一连五天都没来上课，班主任联系他母亲，母亲嘴里尽吐些胡言乱语，牛头不对马嘴。班主任也没辙，在办公室谈论这件事情，说再不来只好撤下学籍，反正中等成绩的学生比比皆是。

韩子羡登录教师系统找到沈凡生家长的名单，打了个电话过去。

“您好，请问是沈凡生家长吗？”

“是啊，沈俊初在不在，我也要找他。”

“您好，我是沈凡生的老师，是沈凡生，他是您的儿子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好久，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师，什么狗屁老师，是不是打我儿子了？是不是把我儿子关在房间里不给他吃喝了！是不是！你要害死他！你要害死我的儿子啊！”

韩子羡在大学期间选修过心理学，杨巧的这些话听似觉得疯疯癫癫，实际上激发的都是心中的真实情绪。韩子羡大觉不妙，立刻挂断电话查到沈凡生家的居住地址，拿起车钥匙疯狂奔跑出校园，慌慌张张地找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中途连按喇叭，连闯红灯，还好这条大道官制不怎么严格，没有交警即使出手拦下来。

韩子羡此生第一次踏进这么破败的小区，也没想到黄金地带的商圈周围藏着如此毫不起眼的住家户。登记的地址只有小区名称，其实严格来讲根本算不上小区，连最基本的门卫保安系统都没有，绿化环境也少得可怜。两栋总层高八楼，韩子羡扯着嗓子大喊：“沈凡生！沈凡生！你在哪？”

声音大到栖息在枯树枝上的鸟雀都扑朔翅膀朝天空飞去。

有几家人听得不耐烦，打开灰旧油腻的窗户提醒：“不要吵啦，你到底找谁？杨巧家的孩子还是哪家的？”

“杨巧！”韩子羡朦胧记得沈凡生的母亲是叫这名。

六楼的老太婆指着楼上：“楼上，别吼了，孙子都被你叫醒了。”

韩子羡飞奔冲进第一栋居民楼，一点也不停歇爬上七楼，气喘吁吁地敲门：“沈凡生！开门！”

门打开，穿着睡衣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骂道：“对门！神经病吗！”

韩子羡转身去敲对面的门，楼道狭窄，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垃圾成堆，苍蝇快活地围绕转圈。韩子羡刚开始礼貌性敲了三下，等了三十秒，猛拍门背，又等了十几秒，直接用手锤，漆红的铁门被锤得框框作响，被锤得地动山摇。

终于，门缝里露出中年妇女一张恐慌的脸，胆怯怯地看着他问：“你找谁？我家男人都出去了，没有男人。”

韩子羡紧皱眉头，这个女人的神态完全不像正常人，头发缠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嘴唇涂得血色鲜红，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麻绳断裂的水桶掉落深井。韩子羡说：“沈凡生在家吗？”

杨巧听到这个名字，脸立马扭曲变形，韩子羡先发制人，一脚踩进门缝，手掌推开铁门挤身而入！杨巧连带门被推倒在地，韩子羡直奔卧室，扭动门把手，发现被锁死了。随后嘭地一连三声，门被大力踹开！

门破的一瞬间，韩子羡看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凡生，沈凡生听到动静，也无多余的力气睁开双眼，只微微动了动嘴唇，之后他感觉自己被人稳稳地捧在手中，急速而过的风和颠簸的怀抱，他竟在这一刻许下了永恒。

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还是那天下午的晚上，沈凡生下定决心不再上学，回到家中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他有些害怕，最近几天睡不安稳，会梦见自己被母亲砍得体无完肤，会梦见母亲拿着刀在大街上发疯，会梦见那位英俊优秀的韩老师和面目可憎的林骄。

第二天他出去找工作，年龄小，没学历，没经验，没人要他。到了夜晚不知不觉游荡到解放碑夜莺酒吧的门口，五光十色的街头，无处安放的生活，一步一步，逼着他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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