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胭脂扣03(1/2)
江清:“……”
仔细回想一下——不, 其实不用仔细回想,会发出猫叫声的,身型大小也和猫差不多, 长得也很像猫的, 就是猫。
而至今江清见过的, 也对他表现出亲近的猫, 只有一只, 恰好也是黑色的。
在七月十五的那个晚上, 中元节, 月圆之夜, 小哈成幼犬突然变作成犬的时间。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黑猫和何休阵营对立, 势均力敌甚至可以大胆猜测略占上风……而且, 江清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黑猫。
只能先放在一边。
江清举目四望。
如今他正站在片荒凉的黄土地上, 远处有座小山村,房子是用干草和木头搭建的, 从村民们晾晒在外的衣物来看, 这里的背景是古代。
江清淡定地等待着, 想看看这个套娃到底套了几层,就见到了阿飘状态的莫如初。
哦。
到底了。
总共只有三层吗, 有点小失望呢。
莫浩初身边,一个作妇人打扮的男妖——性别是直接看出来的,种族是根据对方手头的动作看出来的——在梦境里江清不能感受他人体内的灵力——飞快地变出个坑,珍而重之地把一具男尸埋了, 又给他立了碑,并指成刀,刻上:
亡夫周翼之墓。
男妖在墓碑前坐了很久,满脸柔和的思念,久到白日快要变作黑夜,才转身看向莫如初,柔柔道:“周郎,我找到你了。”语声平稳,眸中的深情却浓得快要溢出来。
一直以为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莫浩初:“……”
江清找了个平整些的地方,坐下看戏。
剪不断理还乱的戏。
虽然没有前情提要,但有些东西很明显,即使涉世不深的神明大人也能看出来,尽管莫浩初一直在强调自己早已忘记了前世,前世的承诺也不该让他来背锅,可面对男妖时,总是有矮一截的感觉,连谴责男妖的作为导致了他一年来的厄运,都底气不足。
好狗血的剧情。
江清拔了根狗尾巴草——的确挺像狗尾巴的,鼻端嗅到草木的芬芳,不由思索起何休的手段来。
幽冥地狱破碎后,自己跌入了莫浩初的梦境,可见幽冥地狱正是叠在这梦境之上的某种存在。
而发生在过去的,秀江江畔的那场斗法,则是技术含量较低的幻境,其目的,是想让自己一脚踏空,踩进忘川河。
江清满脑子疑问。
这是个三层套娃,最外层是莫浩初的梦境,中间是幽冥地狱的场景,里面是秀水江畔的那场斗法。
莫浩初的梦境没什么好分析的,人妖之间从前世绵延到今生的情情爱爱罢了,电视剧里一大堆。
幽冥地狱的场景可能和真正的地府有一定关联,也可能完全无关,可以肯定的是忘川河有问题,否则何休没必要那样引导自己去踩……
就像侦探剧里,凶手让醉倒的被害人误以为卧室的窗户是卧室门,于是被害人打开窗户走了出去,“自杀”了。
等等,这样又有新的问题。
为什么不把忘川河的边缘变成黄泉路的模样呢?
那样的话,自己可能早就中招。
江清回想起自己刚出现在幽冥地狱的场景时,站立的地方恰是黄泉路和忘川河的交界,若有所思。
这是某种限制?
刚登陆时必在安全区什么的。
说的好像人类发明的游戏一样。
而秀水江畔的那场斗法,如果不是自己曾梦到过,确定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又被何休暗示与自己的诞生有关……去除这些前提,假设只是观看修士和妖族间精彩的战斗,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何休似乎很笃定这个法子奏效。
何休不可能连自己梦见什么都知道。
那么事实很明显,线索是真的,那让牵动自己心神的鹏妖,果真和自己的诞生有莫大的关系。
江清叹了口气。
分析以后,情况明朗许多,疑问却更多。
这次如果不是黑猫,就真的危险了。
假设自己踩了进去,称了何休的心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此忘川是彼忘川的话,会失忆加受伤二连?
有意义吗。
难道何休是个对水神特别有敌意的家伙?
好奇又挫败,处于梦境之中的特殊让江清不再顾及被教导的礼仪,张开手臂,后仰躺倒在草地上。
杂乱生长的野草活得恣意,间或有几朵野花掺杂,江清翻了个身,长长的狗尾巴草搔过他的脸颊,和真正的狗尾巴比起来触感差得多。
有点想小哈了。
才出来一天不到。
希望莫浩初和那男妖快点结束吧。
的确临近结局。
愧疚终究有限,尤其是在想到父母为了他这一年来憔悴的模样,在莫浩初明确地表达了希望彩蝶不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时,男妖的身影模糊了一瞬。
本来就不会长久的。
如果男妖还活着,便不会以阴鬼的方式出现,而从生时到死去都耽于情爱的妖,道行还剩多少,江清表示怀疑。
话又说回来,以对方的实力,能够做到陪伴莫浩初一年且没有损伤其根本,也算不简单。
阴鬼和活人挨得太近的话,鬼的阴气愈重,活人的阳气愈易流失。
这便是为何古往今来,人鬼情未了的故事收场都不那么美好的缘由之一。
名为彩蝶的男妖笑得凄凉:“这一年,本就是我偷来的。我嫉妒那些姑娘能够光明正大与周郎相处,请神明诅咒她们……好在也未给那些姑娘带去太大的困扰。”
莫浩初喃喃:“神明?”继妖鬼之后,神也粉墨登场了?
“是的。”彩蝶神情虔诚,感激道,“多亏了神明,我才能找到周郎你的转世……”
“……”
莫浩初听了想打神。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被妖缠上都这么麻烦,何况是神,只能绕道走维持生活这样子。
莫浩初问道:“那位神的尊名是?”这么问应该没问题吧……
彩蝶怔住。
莫浩初预感到了不妙。
果然,彩蝶低头,腼腆道:“我、我不知道。”
莫浩初:“……”居然有如此乐于助鬼不留名的神吗?学习雷锋做好事吗,内伤。
好在终究有线索。
彩蝶思索道:“对了,几日前,神明给了我祂的神像……”
莫浩初精神一振。
彩蝶从怀中取出的,是个巴掌大小、着绿与白两色衣服的人形塑像,未等莫浩初细看——准确地说,他只看了一眼,那塑像便碎成粉末,沙尘般从彩蝶手里滑落。
莫浩初最终见到的,是彩蝶大惊失色的脸。
他被一股柔和却不容违抗的力量,推离了这个梦境,于缤纷细碎的、梦与现实的间隙中徘徊。
彩蝶已跪了下来,行五体投地之礼:“小妖知罪!”
刚销毁了自己少年版校服手办的江清心情很不好,他已经从这个手办的存在联想到了什么,而知晓有个人在暗处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且位置曾经离得很近,总归是种不太妙的体验。
没有显出身形,江清注视着彩蝶,语声柔和但不含感情道:“还记得你我的相遇吗?”
既然彩蝶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就是那位帮助他的神,扮演一下也未尝不可。
莫浩初的卧室。
江清放下支着额头的手臂,睁开了眼睛。
莫妈妈首先发现,戳了戳丈夫,莫爸爸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道:“大师,怎么样?”似乎听到坏消息就要当场昏倒的样子。
“令郎已了结前世尘缘。”
青年的神色太过于淡漠,如高踞于九天之上俯瞰人间,众人下意识降低了呼吸声。
岳宜安隐蔽地拉了拉姐姐的衣角,用眼神传达着他的兴奋与崇拜:不愧是江哥哥,冷酷的表情也好有魅力!
岳映秋:……不她为什么看得懂。想去世。
莫浩初醒来时,房间内的气氛颇为紧绷。
误以为这全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缘故,莫浩初心中一暖,坐起道:“爸、妈,我没事了。”
莫妈妈首先冲了过来:“浩浩,担心死妈了!”
莫爸爸欣慰地笑着,皱纹舒展,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一家人和乐融融之际,岳家姐弟很有眼色地寒暄两句,找了个借口告退,把空间留给他们。
月上中天。午夜已过。
岳映秋发出邀请:“很晚了,你明天再走吧?”
岳宜安眼睛闪亮:“我家的床很舒服的,江哥哥!”
“不了。”凉风拂面,方才的情绪转淡,江清直言拒绝。
岳映秋语带调侃:“怎么,家里有人在等?”
这是拐(光)弯(明)抹(正)角(大)地打听人家里情况啊。姐姐加油。岳宜安保持了高质量的沉默,好奇地竖起耳朵。
青年的唇角勾起道漂亮的弧度,笑容刹那间如昙花绽放:“不,有狗。”
岳映秋:“……”
岳宜安:“……”
两人在小区门口,目送拒绝了他们,同时也拒绝了他们让司机送的江清身影远去。
岳映秋:“唉。”
岳宜安:“唉。”
叹完气,姐弟对视,岳宜安恨铁不成钢道:“姐你真是白长了一张好脸,江哥哥都没多看你一眼!”
岳映秋冷笑一声:“我比得过他?”
“……”岳宜安冷哼道,“你也不知道发挥女人的魅力!”
岳映秋翻了个白眼:“我倒是发挥过,江清根本没长这根神经我有什么办法?!”
咳,是的。
岳宜安很想江清成为自己姐夫,岳映秋也有点那个意思——面对这样的美青年时,很少女性没有这个意思——但很显然,两人一点火花都没擦起来,江清看岳宜安的次数都比看岳映秋的多。
至于江清压根没察觉的岳映秋的魅力嘛……
只能说,“白洁”这方面更强。
“唉。”岳宜安第二次叹气,望月抒怀,“居然输给一条狗……”
岳映秋:“……”怎么说话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如果知道这狗的品种是二哈,想必姐弟俩的表情会非常精彩。
江清乘着水流,眨眼间来到别墅前,看到了那个等待着的身影。
一如既往。
小哈坐在门口,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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