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二更）（1/2）

皇上龙体欠佳, 宴散。

这是贵妃娘娘在赵嘉在自己身旁低声禀告了什么后豁然站起身与众臣众卿宣告的。

席中众人俱惊。

圣上的龙体怕不仅仅是欠佳而已, 否则这宴还未开始, 又怎会如此匆匆便结束？这并不是寻常宫宴，而是帝王寿宴。

慕锦堂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并未理会殿中乍起的不安与人声, 只将酒杯举起，将杯中酒饮尽, 这才站起身, 仍旧是往日里那副淡漠的模样，“回吧。”

他的无动于衷就好像这殿中甚或是这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干似的。

沈绣珠这才从如同众人一般的纷纷猜想中回过神，也站起身, 随慕锦堂离开了。

馥悦公主眼里有怨愤，鲁莺莺眸中有嫉恨, 便是那安王慕青峰的眼中, 都有些明晦不定, 这尚未开始却不得不结束的，又岂是这宴席而已？

*

“锦堂你……”辚辚驶向镇西王府的马车里, 沈绣珠看着慕锦堂，小心着亦迟疑着轻声问他道, “不去看看皇上么？”

从偏殿离开时，她注意到馥悦公主、安王以及舒王等人都齐齐往同个方向去了，想必都是去看皇上去了。

同为子女, 慕锦堂非但没有一句询问, 反是离开, 这在所有人眼里，怕都会认为是不孝。

“你。”慕锦堂没有回答沈绣珠这小心翼翼的问，反是反问她道，“不知道？”

虽是反问，可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语气，都没有丝毫疑问的味道。

沈绣珠微怔，他这是已经看出了她心中早有答案了么？

“我不知道。”沈绣珠并未相瞒，“但是我猜想得到。”

没有人在乎他是去是留，更没有在乎他是否前往探望皇上的病体，抑或说在他们眼里，他这样的人，是离开得越快越好。

妖异之人，是没有资格留在宫中那样的皇家圣地的，多一刻，那就是多一份玷污。

即便是皇上自己，曾经怕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又怎会颁得出于锦堂来说何其残忍的旨意来？

那在他嘴里不过一句话而已，可那句话在曾经只有十二岁的锦堂心里怕是比这世上的任何一把武器都要锋利。

慕锦堂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沈绣珠一眼，他只是转回头，垂下眼睑，看着自己因长年习武行军而早已布满茧子的手。

忽地，有一双纤细的手撞人了他视线里来，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用力紧拢在手心里。

她的手明明比他的要小上许多，可此时此刻她紧拢他左手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她要保护他似的。

慕锦堂手微微一颤，沈绣珠将他的手拢得更紧。

慕锦堂抬眸，见到的不是原本那甫一对上他视线便由不得紧张不安的秀目，此刻的沈绣珠，正迎着他的目光笑。

这一顷刻，慕锦堂在沈绣珠眼里看到了粲然的光亮，甚过阳光，甚过月华。

“锦堂，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人给你庆生了？我给你庆生吧，好不好？”沈绣珠紧握着慕锦堂的手，带着光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好似不是她给人庆生，而是别人给她庆生似的。

“庆、生？”向来冷冰冰的慕锦堂此时竟有些讷讷。

“嗯嗯！”沈绣珠用力点点头，“就我和你，别人不要，怎么样？”

沈绣珠面上笑着，手心却已沁出薄汗。

她的手心，还有些凉。

她心里其实是紧张的，担心慕锦堂会将她拒绝，如此便是证明他的心扉是无法向她打开的。

他会不会答应她？

“好。”感受着沈绣珠掌心的微凉与薄汗，慕锦堂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不安，他岂会看不出来感受不到？

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帮他庆生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他也是个有生辰的人了。

他从不曾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人念着帮他庆生。

慕锦堂心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至于沈绣珠是如何知晓今日便是他的生辰的，他此时已不在意。

*

慕锦堂万万想不到，沈绣珠所谓的帮他庆生，就是将他拉到府中厨房，虽然紧张却又十分坚决地递给他一把菜刀，然后指着笼子里那只活蹦乱跳的鸡，让他杀了。

沈绣珠交代完便转身入了厨房，然后偷偷捂嘴笑了。

慕锦堂拿着菜刀看着鸡，一脸茫然。

站在一旁看的厨子慢慢挪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这……要不，还是奴才来帮您杀吧？”

王爷可是千金之躯，王爷的手可是握着刀枪上阵杀敌用的，怎么能做杀鸡这种下人才做的事情？哎，果然庶女出身的王妃就是这样，根本就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慕锦堂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厨子一眼，那冷飕飕的眼神吓得厨子当即较低揩油，赶紧退得远远的。

当慕锦堂拎着那只鸡来到沈绣珠面前时，直让她目瞪口呆。

那只鸡不见了脑袋，身上的毛尚算拔得干净，但这拔掉的鸡毛……大半都粘到了慕锦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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