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2）

“在村头寄放着。”

“你们在外头住也不方便，我今早已经帮你们收拾了两个空屋子，你们便在这住下吧。”

“谢谢杨医生。”

“不用这么客气。”老人家摆摆手，“洛元帅对我有恩，你这么客气倒是见外，不介意的话，叫我杨伯便好，我也认你们这两个年轻小伙当小侄。”

来的时候还怕医生性格怪异，一看这么和蔼，洛邈也松了口气，最起码不会和方画吵起来吧？

不过方画真的安静得过分了，是不是因为太生气，一直在忍着呢？

几人在庭院里聊了会，茶水都喝了一壶，老爷子了解完基本情况，就让他们去村头把行李拿过来。

夜里又炒了一桌子好菜，这家里只有杨老爷子和他孙子杨子奇两人，据说子奇父母都战死了，只剩他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也因此老爷子很宠溺他的孙子。

子奇很喜欢方画，总也忍不住在方画身边转，方画很不耐烦，但都忍住了。

夜里洗漱完，方画并没有睡在老爷子安排好的房间，而是去了洛邈房里睡，洛邈本想在老爷子面前隐藏他们的关系，但是看方画情绪不佳，还是作罢。

房里关了灯，黑暗中好像只能听见身侧之人的呼吸声、心跳声，躺在洛邈身边的人忽然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答应过，一个月就把方钰还给你，算算时间，也刚好有一个月了。”

“我会很配合，所以……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宝宝……”

方画打断了他的话，“你到现在都不肯叫我‘方画’，便是跟他人介绍我，也说我叫方钰。”

“……”黑暗中，洛邈手指蜷缩着，手心有些出汗。

“我其实很生气，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不完整……”洛邈闷声道，“你知道我看你这样是什么感受吗？我越发的心疼你，除了你这个人格，我也看到另一个人格，他自闭、敏感，是小时候的方钰，你们若越发的歇斯底里，就越让我觉得原来真正的你是那么痛苦。”

“不是我……”

“是你。”洛邈摸了摸方钰的头发，黑暗中一双眼睛像是缀了星光，“我知道把你唤醒，会有无数的可能发生，我却不能那么自私，只有把你伤口的淤血放干净，你才不至于一直堵着自己。”

方画惨然笑着，“你对着我说什么，我不是方钰啊，你也是有点疯了吧。”

“方钰。”

洛邈声音颤抖着，“我其实也有些怕，不知道我是对是错，可你应该告诉我，我现在做的是对的。”

“洛邈……你别这么过分，你不要通过我，跟别人说话……”

便是如何用暴虐包装自己，方画此刻也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明明在这个身体诞生，他为什么不能彻底拥有这个身体呢？

以他的性格，他该把洛邈大卸八块，便是再喜欢，让他这么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就该把这人从身边抹去。

可从心底深处，还有人在影响着他，不让他伤害这人。

洛邈也不再说什么，他其实觉得很疲惫，只能将人搂入怀中。

第二天一早，杨老爷子看他们从一个房间出来，愣了愣，但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见过？依旧如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方钰他们在这待了几天，也没见杨老爷子像其他医生一样，正儿八经地给方钰做治疗，就是平常没事聊几句。

若不是他名望摆在那里，洛邈都要觉得这老爷子是个骗钱的庸医。

杨子奇也不嫌方画冷漠，天天没事就往方画身边坐着，方画在画画，他就写作业。

他们在这呆了有一周了，在洛邈跟杨子奇去肉铺子买肉的间隙，方画正在莲花池子旁边站着，看着水池里的鱼，杨老爷子躺在木藤椅上，手中拿着扇子，正轻轻摇动着，忽然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根据资料显示，其实你已经在主动和主人格融合，不需要做什么治疗。”

“是吗？”方画冷淡地道。

“是啊，只不过你占了上风，出来的便是你，你也一直在压制着他，其实没有什么主次之分，谁出来的久，久而久之，谁也便是主人格。”

“呵……”

“你意识强大，想来是不打算把身体控制权让出去。”

“是又怎么样？”方画的确不打算把身体控制权让不去，说一个月后让方钰回来，也是哄骗的洛邈，然而，无论他如何低声下气，那人依旧这么的铁石心肠！

方画揪住了探出池边的紫色莲花，纤长的五指毫不怜惜地挤压狠揉，花瓣被捏碎成泥，紫色汁液沾染着白皙的手指，从指缝缓缓流出。

杨老爷子心疼地看着他的花，接着说道，“也是你主人格愿意把身体让给你，原因是什么我大概也猜到了。”

方画冷冷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何苦自欺欺人，杨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笑得意味深长，“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方画的脸色慢慢变得可怖起来，他瞪着杨老爷子，表情狰狞，“你又知道什么！”

“人格分裂这么长时间，主人格是不可能不出现的，他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你说了什么，所以愿意选择跟你融合，愿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

杨老爷子也没在怕的，他早些年面对了不少凶恶的疯子，早就养成了强硬的心理素质，他接着道，“这是你们的身体，我无权过问，我只是想告诉你，融合后，不出现的人格，也会慢慢消亡，这是你期望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