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2）

白晓若有所思地说：“也是时候了吧。”

“……”莫天天沉默几秒。“想不到你的反应这么平淡。”

“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白晓走到病房内的洗漱间，拧开水龙头，洗着果皮。“不过被打一枪就能想起来——真是奇怪的运作机制。”

“对，有够莫名其妙，我还正打算叫我的心理医生来问问为……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莫天天反驳。

白晓转过头，看着他。

莫天天最终只能有点气馁地咕哝了一句：“你长得跟你爸也太像了点。”

“每个人都这样说。”白晓举了举手中的苹果：“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楚——”咬了一口。“他是我亲生父亲。我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但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莫天天一怔。

“简而言之，”白晓顿了顿：“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复仇的打算。”

复仇。

莫天天听见这两个字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我比你们都要熟悉他，所以我大概能猜到当年是个什么情况。”白晓耸了耸肩：“按照他的人生准则，弱肉强食，输给你们也不足为奇。”

莫天天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我签你的时候——你也说过一样的话。在医院的走道里。”

白晓侧着头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你说‘是时候了’。”莫天天问：“所谓的‘时候’，是指什么？”

“契机。”白晓百年难得一见地笑了笑：“我当时还在考虑究竟要和你保持怎样的距离比较好。——我有时候觉得，这些事情都像是早就被安排好了似的。”

莫天天仔细观察着对方，笑容似乎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意义不明。

“不是为了替廖景报仇，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说：“目的……是啊，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我是好奇吧。”他最终只是说道。“好奇廖屿看上的是什么人。好奇能把我爸干掉的是什么人——之类的。”

莫天天无言以对。

“既然你现在都想起来了，我也不再多做解释。”白晓说：“选择权在你手上，要和我解约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他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但因为是你单方面的解约，所以欠你的钱能不能一笔勾销？”

“……”

“说到底，十万对于你而言本来也不算什么。”他语气离奇的平静：“就当是给我的失业补助金。”

廖屿开车回医院的路上，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该不会都记起来了？

虽然没有确切根据。但廖屿在看到对方眼神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莫天天昨晚清醒后的表现，也有些古怪。

不——应该没这个可能。

廖屿停好车，上了电梯，仍旧皱着眉。

如果是真的……

当他推开病房的门时，大片夕阳将窗台染上一层静谧的红色。莫天天半坐在病床上，将目光从手中的书页上抬起，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吃惊。

这个刹那，廖屿忽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声。

莫天天看着对方的眼神，别过头，挣扎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正视廖屿。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小一些。

“过得还好吗？……这十年以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