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弃卒保车(1/2)
陆潇用力瞪了他一眼:“不准胡说!小爷我命大得很!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然气势不减:“上面那群人能不能争点气,快把这些石头都给搬开呀,不要耽误了我去找那个姓杜的……不对,反正就是找他算帐!”
昔日琼林宴,齐陆二人一左一右,结了三年的梁子。今日云州府,仍然是这两个人,情形狼狈了不是一星半点,却不约而同地想要和对方一起活下去。
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在狭小的缝隙中蔓延开,陆潇心头一凛,顾不得自身的痛楚焦急道:“是不是你的伤口裂开了?”
近在咫尺的齐见思忽然笑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追问,温热气息喷洒在陆潇脸颊上:“三年前,琼林宴,你还记得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到了嘴边的“记得”被陆潇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齐见思眉眼低垂,静了一瞬方才开口。
“陆潇,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是针对你?”
他极少露出这么鲜明的笑意来,烫得陆潇面上发红,嘴上还不忘讨机灵:“没有啊,你什么时候针对过我了?”
听到陆潇的否认,齐见思有些吃力地说道:“那日我嫌席间闷热,便悄悄离席去了御花园,不巧这也能撞见你。”
背上碎石将他束缚得动弹不得,齐见思气若游丝:“旁人都说事不过三,琼林宴、御花园、越江楼,你足足惹恼了我三回,若是旁人,只消说上一个美字,我都不会再见第二回。”
血气愈发浓重,陆潇眼眶微红,恶狠狠道:“不许说话了!再说话我就叫你一千遍一万遍大美人!”
“我很讨厌这样的话……但现在,不重要了。”
他宛如用尽了气力在同陆潇说话,声音轻地几乎快要听不见。
冷汗不断,面无血色,将他护在身下的人如今就是这样一副面容。背后新伤旧伤似乎都已止住流血,凝做血痕,齐见思只觉眼皮沉重,痛意倒也不那么分明。
粗重呼吸渐渐变轻,顶上呼喊声越来越近,一时叫着陆大人能听见吗,一时又是孟野绝望地喊着少爷。陆潇竭力喊出回应,碎石将他的声音隔绝开来,透出去的惟有模糊不清的一缕。
他猛然惊觉齐见思已有数刻并未开口,甚至连他适才的呼喊也未能惊动他。
陆潇慌乱道:“齐知予!”
无人应答。
陆潇知他是强行忍痛,后又连说好些话耗费了力气,才会在此刻陷入昏迷。他接连唤了好几声,齐见思眼睑微颤,却怎么也不为所动。
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若是一睡不醒当如何?
一睡不醒,难以呼吸,若是就此丧命又当如何?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齐见思醒来。陆潇眼一闭心一横,微微仰头,一口咬在了他尖尖的下巴上。他用着五分力,能教人感到疼,又咬不破皮肉。
齐见思眼睑颤动,从齿缝中泄出一丝闷哼。陆潇险些喜极而泣,丝毫不敢大意,就着他的皮肉又磨了几下牙。
齐见思凤目微睁,瞧见陆潇唇齿流连在他唇下,惊得僵住了脸:“……陆潇,你在做什么?”
他一开口牵动了下巴,陆潇自然察觉到他已从昏迷中解脱,无辜的黑眸里闪着喜悦:“你终于醒了!不许再昏过去了!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出去了!”
这说的是大实话。他能感受到前来营救的侍卫脚步离他们越来越近,再坚持一会定能离开这鬼地方。
齐见思仍在惊诧中,一时半刻没说出话来。
这边陆潇却又仰起脸,凑到他肩颈处蹭了蹭,声音艰涩道:“第二次了,明明疼得要命却什么都不说,你的事不过三在我这里可不管用,我会生气的……不对,没有下次了,你不会再涉险。”
“……嗯。”
一线极细的火光照入石缝,陆潇不由自主闭上了眼。轰隆轰隆不断作响,顶上石块应运而起,照进来的的火光越发得亮,赵有宝憨厚的声音从未这么动听过,陆潇难掩激动道:“赵侍卫,我们在这!”
一群灰头土脸的侍卫围在边上,领头的正是哭丧着脸的赵有宝,旁边呆站着的是一脸恨不得自裁谢罪的孟野。一条哭成泪人的的小尾巴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抱着陆潇的腿掉眼泪:“公子,是小叶子的错,连公子什么时候从房里出去的都不知道!”
府里闹得兵荒马乱,鸡飞狗跳,陆潇二人被搀扶着歇下,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陆潇抬眼,浑身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哥……”
陆雪痕低眼瞧着他,淡淡道:“别乱动,我先给你和齐公子处理皮外伤,请的大夫就要到了。”
陆潇呆愣愣地应声,直到掀开衣衫处理伤口时,才低低地说着痛。陆雪痕手上一顿,复又继续给他清理血迹,仿佛那停滞的一刻从来没有存在过。
另一边,孟野跪在榻沿,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只沉默地守在一旁。
衣衫褴褛,血污凝结,齐见思倒是没什么内伤,就是被碎石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在地牢中才晕了过去。他浑身穿着狼狈,却一点不失气度,宛如一株历经霜雪的白兰。
他并未理会孟野的自责,而是问道:“杜子修身在何处?”
陆潇闻声扭头,孟野立即起身,瞬时将那五花大绑的假杜子修拖了进来。他口中塞着碎布,手脚皆被捆得严严实实,眼里是让人琢磨不透的风平浪静。
孟野扯掉他口中破布,立在一旁盯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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