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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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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遇刺是大事, 就算已经到了下衙的时间, 朝臣们也都不敢擅自离开。

最后,还是宣和帝下了令,让这些朝臣们到了时辰就可以归家去了。

朝臣们从前来传旨的内监们口中得知, 宣和帝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需要静养。

如此一来,朝臣们便也不在宫里守着, 而是打道回府了。

墨珣今次是出了宫之后直接回的越国公府,只等了等,就等到了越国公一道。

越国公这一次倒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马车里, 一路沉默着回了府。

墨珣与越国公相识多年, 越国公对自己也是推心置腹,有什么事基本都不会瞒着。

墨珣心里明白, 做事之前也会提前告知越国公一声。

但,正是因为两人之前有了交流,墨珣才发现, 越国公与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都大相径庭。

遇上像宣和帝这样麻木不仁的君主,墨珣的第一反应就是换人, 而越国公则是指望着宣和帝能够有朝一日幡然醒悟。

一开始墨珣还会劝上越国公两句, 现在是随他了。

反正,宣和帝就算真的幡然醒悟,因他而死的那些人也不会死而复生。

伤害已经造成,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再者, 宣和帝就算真后悔,也没什么机会了。

墨珣坐在马车里,本来是指着越国公能同自己说点什么。但看越国公这个木讷讷的反应,墨珣一时也拿不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墨珣想了想,也就不再一个劲儿地观察越国公的反应了。

这段时日,因为心里有了谋划,墨珣一直很忙碌。

因为要考校几个皇子的品行和智商,墨珣总不能只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还需得自己亲身考察过才是。

是以,不止是刑部和怀阳府衙门,就连墨珣也都一直在暗中调查。

墨珣调查事情可比刑部他们方便许多。

一方面因为墨珣是暗中调查,自己一个人方便行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月蚀的原因,他得以突破境界。

自打成功进入炼气中期,墨珣便感觉到原先的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已经轻了许多。

直接杀了宣和帝,显然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杀了一个宣和帝,谁敢保证即位的不会又是另一个“宣和帝”?

以往,墨珣是不管这些事的。

一来,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想在凡界有太多的牵挂;二来,则是为了越国公。

越国公是当了一辈子的孤臣了,好不容易认了个孙子,结果这个孙子偏偏跟某个王爷挨得近……就算越国公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可旁人却并不会这么认为。

朝廷里头就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绑”到一条船上。

墨珣本来是想,自己既然“视力好”,倒不如就让越国公把宣和帝交给他保管的传位诏书拿出来让自己看一眼。

说不准,凭着自己的“视力”,应该能看到上头写得是哪位皇子的名字。

但……该怎么让越国公将诏书拿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墨珣想了许多的说辞,但还不经出口便已被自己推翻了。

宣和帝将诏书给越国公的时候,墨珣没要,现在这个节骨眼子……宣和帝身体每况日下,而朝廷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墨珣再张口问越国公要,难保不会引起越国公的怀疑。

墨珣心知,越国公为了自己已经做出了很多的让步。

如果墨珣真的依附了哪位王爷叫越国公在这个

时候知道了,说不准越国公就会跟自己翻脸了。

再者,这个诏书如此重要,越国公定是将它藏在了十分隐秘的地方。万一有人监视着越国公府,而越国公将这个诏书取出来再放回去,指不定就会落入了有心人手中。

墨珣白天里还要到大理寺当值,不可能整天都守在越国公府里。

所以,这样的险,墨珣不敢让越国公府去冒。

这么个想法只得作罢。

传位诏书显然不止这么一封,墨珣此前曾探过被宣和帝藏在匾额之后的那封诏书。

然而,因为其中阻碍诸多,墨珣看得并不真切。

现在好不容易突破了,可奈何宫里布上了一片“黑雾”,也是令墨珣束手无策。

这么隔着老远“看”,是看不清了。若要潜入宫中偷偷打开来看,显然也不妥当。

倒不是因为担心会被禁卫军发现,而是因为打开了之后,墨珣不敢保证能够“原封不变”地将诏书放回去。

想来想去,墨珣便想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看诏书的法子行不通,那不如就直接考校几个皇子的品行。

反正宣和帝的皇位,最后也只会是落在几个皇子身上。

总不至于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传位,转而传给宗室里的人吧?

墨珣以往是不管这些事,而又因为越国公府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样子,墨珣也不便参与朝堂的纷争。

上头既有越国公顶着,倒也一直无事。

现在,越国公年纪渐渐大了,而宣和帝的身子骨也不行了,墨珣若是再不好生为自己谋划一番,等到日后,越国公致了仕,那他与林醉在京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白天,墨珣需得在大理寺当值。而休沐的时候,要么在府上陪陪夫郎,要么就跟同僚聚上一聚。

与同僚聚会,主要也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听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当然,这些同僚并不会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只要开了口,那都是带着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的。

而同僚们聚会,聊来聊去也就那么些许事。

墨珣只要认真辨别,定是能从他们的话语里头,得知一些消息。

这个是与越国公谈话的时候所感觉不到的。

并不是说越国公对墨珣有所隐瞒,而是因为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形成自己的固定思维。

越国公有自己的想法,墨珣也有,但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却并不代表着大周所有人的想法。

墨珣担心自己一个人,想不大全面,还是得多听多看,多多听取别人的意见才好。

而且,白天的时候,并不适合墨珣探查。

毕竟除了几位王爷都在宫里当值,白天根本不在王府里。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不可能在白天的时候安排。

入了夜,林醉睡着了之后,墨珣便会悄悄地起身,换上夜行衣,溜出国公府——夜探王府。

相较起其他的皇子来说,大皇子更为麻烦一些。

因为大皇子受了伤,所以,宣和帝便直接将大皇子与皇长孙一起也接到了宫里修养。

锦硕王在宫里,那么王府里就只剩下了个锦硕王妃一个人了。

墨珣没有掉以轻心,并没有因为锦硕王妃是哥儿就瞧不起他什么。

与之相反的,正是因为哥儿和汉子从外貌上,除了额心的红痣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不同,墨珣才不会真的小看他们。

就算体力比不过汉子,但脑子却不见得会没有汉子灵活。

就拿林醉来说

,若他是汉子身份,这会儿应当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了。

而墨珣对他,应该也会是不一样……

刚想到这里,墨珣便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为什么要去想这种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呢?

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林醉又是这样一个样子,再去想什么“如果”、“假设”显然是没什么必要了。

墨珣此时想到了林醉,原本还平静的眼神慢慢柔和了起来。

这段时间,墨珣每晚会到各个王府里头去转悠,当一个“梁上君子”。除了窥探到了几个王爷闺房的乐趣之外,还有便是知道了许多平时很难觉察到的事。

宣和帝的几个儿子已经一个个都反应过来,大皇子遇刺的事引发了一连串后续的事。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先谋划出一条出路,那么接下来,恐怕就只能被动地等着别人来给自己下套了。

每个皇子的手脚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净”。

然而事实上,“干净”与否,其实是相对而言的。

就像墨珣一开始觉得宣和帝是个好皇帝,但自从知道了他用与邪修无异的行径之后,墨珣就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其实,墨珣还是觉得宣和帝的这个皇帝在大体上做得还是不错。

但宣和帝先是为人,而后才为帝王。

连人都做不好,更遑论是帝王了。

墨珣既已下定了决心要插手,就不会再瞻前顾后了。

趁着这段时日,几个皇子都在给自己善后的功夫,墨珣从中探听到了不少的情报。

因为宣和帝在查了,所以,心虚的皇子必定会抓紧时间转移人证物证。

虽说任谁都知道在这么个风尖浪口上动作很危险,但这个时候不按兵不动,万一让人抓了个现行就糟了!

倒也不至于所有的皇子都是这么个想法,但总归是心最虚的先动。

墨珣最先探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二皇子。

墨珣倒不是因为大皇子在宫里,刺探麻烦。而是因为,在宫里,大皇子比较难有动作。

他想要往宫外递消息,首先就得皇贵君心甘情愿为他遮掩。

再者,整个宫里都是宣和帝的耳目,大皇子想做点什么,还是得先掂量掂量的。

好在墨珣没猜错,大皇子那边……真的妥了一阵子才有所行动。

墨珣对大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了其他同僚口中的那个温润有礼的形象,这会儿,乍一下知晓大皇子为了留在京里,自己安排了刺客行刺自己的时候,墨珣确实诧异了一下。

不过,这个诧异却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墨珣给推翻了。

墨珣原先是认为大皇子派人行刺自己的时候下了狠手,后来转念一想,下狠手的那些指不定不是大皇子安排的人手,而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刺客全死了,死无对证,没什么可说的。

大皇子自己也主要是因为起了“让别人当替罪羊”的心思,这才会被墨珣发现端倪。

否则,若是大皇子一直安分守己,安安心心地呆在宫里养伤,墨珣还真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大皇子想借着刑部查案的契机,将自己的竞争对手拖进水里……

这么一动手安排,一私下跟人交谈,在墨珣这儿就真是什么底都不剩了。

刑部所查到的有关大皇子的事,还是墨珣偷偷透给刑部尚书知晓的。

当然,墨珣并没有以什么神秘人的身份,反而是直接将线索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让刑部的人稍稍一查就能发现了。

以神秘人的身份,就算刑部尚书当时是真采用这份证据,但空下来肯定还是会去查“神秘人”的身份。

墨珣不想惹麻烦,自然就懒得当这个“神秘人”。

至于,为什么之前怎么查到查不到,反而现在一查一个准……

这关墨珣什么事?

他又不是刑部的。

二皇子那边就更容易了——

早前,宣和帝在发落畅贵君的时候,正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才仅仅只是褫夺了畅贵君的品级与封号,将畅贵君打入了冷宫。

而二皇子是真觉得自己冤。

只不过,他的这个“冤”却只是建立在畅贵君身上。

因为二皇子心知肚明,知道整件事其实与畅贵君毫无干系,才会借机进宫向宣和帝哭诉。

倘若是他私募兵丁的事被坐实了,他才不会觉得冤,他只会觉得自己倒霉、运气不佳。

二皇子心中就算有了悔意,那也不过是悔恨自己不慎留了尾巴,让人抓住了把柄,仅此而已。

畅贵君出了事之后,二皇子才紧急下令,将那上千的兵丁全数打散了。

但就算是再散,那也散不到哪去。

二皇子不可能将自己精心招募而来的兵丁全数遣散,只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先将他们安置到别的地方去。

招募兵丁,必定会有名册。

墨珣也是在知道了二皇子的这么个“丰功伟绩”之后,才盯紧了花名册。

这个花名册,原先是放在二王爷府上,但刑部当时因为碍于种种原因,并没能仔细搜查。

现在情况不同了,于霜扬得了宣和帝的尚方宝剑,那就等同于是握有宣和帝一般的权力。

二皇子原先尚可以以势压人,叫于霜扬吃点儿憋,可现在却不敢在尚方宝剑面前造次,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将事情先安排下去。

二皇子确实是不负墨珣所望,真就将花名册交给了自己的心腹,让他连夜带出城去。

墨珣本来离他们就不近,又完全掩了身形与气息,只躲在暗处,倒一直没有失过手,叫他们发现。

二皇子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反而命每人取了一部分,分批带走。

墨珣分身乏术,但却听到了二皇子与几个心腹的对话,知道了花名册的最终的“藏身处”是在谁那里……

如此一来,墨珣也就不用多费心思去跟踪了,只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透给于霜扬。

就因为这段时日的跟踪,墨珣甚至还知道了刑部之中有二皇子的人。

不得不说,就二皇子这么安排,于霜扬想抓他的把柄恐怕很难。

所以,他也才敢堂而皇之地进宫向宣和帝诉苦。

墨珣本来也没有将大周搅得翻天覆地的打算,二皇子就算私募兵丁,于墨珣而言,那也不过是心大了些,还不足以令墨珣将这个消息透给刑部尚书知道。

但墨珣却从中发现了别的事。

二皇子私自屯兵,哪来的钱?

墨珣又盯着二皇子与其幕僚商议起其他的事,这才知道,原来,在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二皇子一派便一直想将林家从“第一皇商”的位置上拽下来。

而老侯爷死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若不是宗室从中插手,林家怕是早就垮了。

畅贵君的手脚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借皇商的名头来牟利,一开始就是畅贵君首肯的。

甚至于更早,墨珣第一次进京遇上林醉的那一次,也是畅贵君安排下去的。

大概是因为涉及到了林醉,墨珣才觉得难以忍受。

否则的话,“有野心”,于墨珣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贬义词。

墨珣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能凑巧遇见林醉,此时的林醉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正是因为越想越恨,他才把事情捅给了刑部尚书。

墨珣在朝廷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官官相护。但“私募兵丁”是大事,若是于霜扬敢将这个事情压下去,墨珣就敢直接捅给宣和帝知道。

到时候叫宣和帝亲自查,恐怕连于霜扬都要获一个包庇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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