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很快姜霁容就感受到什么叫做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Omega们被教导作为一个女性应当温柔、善解人意和善良，所以在帝国第三性别联盟办公处所在的街道边有不少的乞丐沿街乞讨，指望着Omega们的善心能让他们吃一口饭。

姜霁容把信用卡丢给夏彦，让他下去买点坚果和奶茶，结果他才下去十分钟，保安处的人就致电到他的个人终端：“天啊霁容！你带来的那个alpha！他在门前和人打起来了！”

“他做了什么？在门前和人打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就不该信任这个贵族出身的麻烦精，他根本不懂得要怎样才能藏匿锋芒。

姜霁容急急忙忙赶到楼下去，隔着一道玻璃门就看到了头发都拽乱的夏彦，几个人与他对峙，这些人看身形都是不大好惹的alpha，他们穿着制服，从袖标能看出来是帝国青年团的成员。

他推开玻璃门，几种交杂在一起的信息素几乎让他踉跄一步，“夏彦，你做什么？”

夏彦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转头死盯着这些alpha，怒气勃发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狮子。

这时姜霁容注意到他身后护着一个截了肢的乞丐，这名乞丐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因为牙齿咬得很紧消瘦的脸上肌肉线条很冷峻，少了一条所以腿他站得非常艰难。

阳光下的柏油马路上洒满了坚果和奶茶瓶子。

“你们在做什么？”

“联邦余孽！”这些alpha也大声地嘲笑起来：“你们只能躲在Omega的身后么？”

姜霁容本是听不懂的，当他望向这名乞丐的时候——发现这位行乞者身上穿的是旧却干净的联邦陆军军官制服，而手里紧紧攥着的却是一枚十字勋章（如果没猜错，这也是联邦的勋章）。

他无数次路过这个路口，匆匆撇下一些通行货币后匆匆离开，却从没注意过这里还坐着一位残疾的旧联邦军人，他没有人照顾，因为自己的信仰不肯接受帝国的任何救助，只能靠一枚勋章沿街乞讨勉强度日。

“你们知道你们在欺凌一位军官么？”姜霁容的愤怒有点上头，他甚至冲到前面把夏彦也护到身后，“你们配自称是一个帝国青年团的成员么？你们配称呼自己为帝国士兵的预备役么？你们配称呼自己为一个alpha么？”

“您们在场每一位都不配！”他的食指几乎戳到最近的那个alpha鼻梁上：“当他在为国家流血的时候您在做什么呢？缩在妈妈怀里吃奶么？！”

“你！”为首的alpha才要发怒，便被乔伊用电棍打倒在地，她素来是毫不思考就保护Omega的人，见这些alpha竟然敢嚣张到在第三性别办公处作妖，秉着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带一群beta拿着电棍把这些青春期未过还不长脑子的愤青压住了。

“谢谢，”那个行乞者艰难地移到他身边，举起他的手臂，用额头轻触他的手背，这是联邦时期流行的礼仪，现在已经被废除了，但他便是这样的专注的完成这个礼仪，就显得格外徒劳而心酸。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姜霁容发现他有四分之一的面孔被毁坏了，右面脸颊的肌肉蜷缩在一起，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张一样，让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下面还有血管。

“小叔……”夏彦犹豫道。

行乞者羞愧地低下头：“您认错人了。”

“小叔，”他更坚定了：“我知道的，您的衣袖上秀了一朵白色的雏菊。”

“那是我战友的衣服……”

夏彦咬咬嘴唇，眼眶泛红：“叔母一直在等你……”

“不要说了……这是我战友——”

他打断他，“您应该回家！十几年您音信全无，但是每年的聚餐和舞会父亲和叔母都会备上一副您用的餐具。”

“夏彦……”姜霁容环视四周，提议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旁边的店里去。”

他们在就近的奶茶店里坐定，行乞者垂着头：“我感谢你们的仁慈，尤其是这位先生，您帮助过我很多次。”

“您不应该回避问题。”姜霁容有点理不清这种关系了，大概是夏彦在回家的路途上遇见了这位为联邦效命的叔叔，然后遇见了一群来找茬的青年团alpha。

行乞者颓然笑道:“你叫夏彦吧,其实，我还是你的教父。”

夏彦低声道：“我知道的，父亲也说您是个信仰坚定的人，您一直也是我学习的对象。”

“我在家族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背叛了家族，然而，”他哭了起来：“然而即便是如此，我却还是不能保全联邦，我付出了我的一切了，但是我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不要觉得难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夏彦握住他的手，“您应该回家了，叔母在等着你。”

“别等了，别等了……”他喃喃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但是夏彦，我没办法去见她了，你看我脸上的伤痕，你看我残破的躯体，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我不配见他了，当初我是那么坚定，可是如今我只能苟延残喘，我不能在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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