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嗯。”程逸乖乖回到餐厅，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粥，一边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跟人发生了矛盾。

但是赵衡川什么都没说，洗完澡出来，身上又散发着那种抚慰人心的淡淡香味，脸上的笑容也温柔诚恳。他走过来在程逸身边坐下:“宝贝，粥好喝吗？”

程逸点点头，赵衡川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那就好。”

晚上赵衡川固执地要跟程逸一起睡，说这样方便照顾。他力气很大，程逸反抗不过，两人笑着扑进被子里，程逸立刻被赵衡川裹得严严实实。

他很快就睡着了，赵衡川却开始做噩梦。

一时是很久以前的时候，他跟妈妈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车库里，无论季节都穿着同一套酸臭的衣服，每天捡别人丢下的食物果腹。夜里冷得睡不着觉，母子两个只能蜷缩成一团，哀哀的哭声在车库里回荡，却没有任何人会听到。

一时又是刚开始读书时，学校里的恶霸把发臭的壁虎、青蛙尸体丢在他书包里，因为回答不上来问题，每节课都会被老师罚站到教室外面，然后恶性循环。

十六岁那年他还在读初三，因为回到了父亲家里，总算能穿上干净的衣服，却还是因为自卑总低头驼背地走路，躲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目光暗暗追随着他的花朵。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抽烟，满身都是烟味，放学时安安静静地跟在另一个纤瘦的影子后面，护送他到家。他喜欢的小男孩漂亮又迟钝，一次都没发现过，还总在周围没人的时候蹦蹦跳跳地朝家里跑，没心没肺地快乐着。

赵衡川知道他的花朵眼里已经有了太阳，但还是不甘心放弃自己人生头一回的可笑暗恋。他截下那张纸条，把人拉进杂物室用力地接吻，嘴唇相触的那瞬间感觉内心有无数烟花炸开。

他的花好乖，好可爱，嘴唇比他想象中还要甜很多。赵衡川本来想鼓起勇气亲一次，就放弃暗恋，但是那一吻结束后，他就知道之前的盘算全都完蛋了。

……

赵衡川挣扎着想要睁眼醒来，不再继续梦到后面的内容，但是没有成功。

梦境被搅得乱七八糟，他又看到几个小时之前，在黑暗的巷子里，自己握着一根钢管用力刺进周寒大腿里，然后表情阴森地警告着，要周寒永远不许在程逸面前出现。

他肮脏丑恶的过往都应该被埋得干干净净，周寒却自己跳出来送死。赵衡川几乎后悔当时没有再果决一点，直接把钢管……

“衡川，衡川？”程逸趴在赵衡川肩头晃着他:“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赵衡川惊醒过来，被他干净的目光吓出满身冷汗，哑声反问:“我怎么了？”

“你一直在说痛。”程逸担忧地爬起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赵衡川咽下干燥的唾液，仍感到一阵阵后怕。他勉强笑了笑，搂住程逸撒娇:“嗯，太累了。那宝贝陪我出去度假放松好不好？”

程逸安抚地摸摸他的脸:“好啊。”

“可不可以亲一下。”赵衡川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宝贝亲我一下，我就不会做噩梦了。”

话音刚落，程逸在他脸侧亲了亲，然后搂住他的脖子，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睡吧，衡川。”程逸的声音软软的:“睡吧，我陪着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