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晨君潜17（1/2）
容澹的袖口往上提了一小截, 露出手腕。木樨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去，凝神听了一会儿脉。
容澹的脉搏跳动有力, 内力十分雄厚，并没有什么先天不足的阴寒之症。
木樨收了手指，“敢问公子，这腿是为何走不得路的？”
容澹回答, “功力反噬。”
“先前可请别的大夫瞧过？”
“都试过了, 若不是别无他法，卓岩也不会想到请贵人过来。”
木樨笑了笑, “冒犯了。”她伸手顺着容澹的腿骨摸下去。方才他的腿被衣裳遮住, 所以没能看真切, 此刻摸上来才发现，他的小腿骨是扭曲的，脚踝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看得出来他变成这样的时间有些长，腿部肌肉已经有些萎缩。他的筋脉从膝盖开始，往下断的面目全非，木樨着意用力捏了捏，容澹毫无反应, 完全没有知觉。
木樨抬了手, 退到一边。容澹整理好衣裳, 他还没问, 反倒是卓岩着急了, “如何？”
“时间拖太久, 不太好治。”木樨示意卓岩取纸笔来，再问容澹，“公子这样，有两三年了吧？”
“两年九个月。”
“武功被废至今呢？”
容澹顿了顿。
“三年整。”
直至此时，木樨才觉得这位容澹公子终于真正意义上地看了她一眼。
“好的，我知道了。”木樨点点头。恰好这时卓岩拿了笔墨过来，木樨拿起笔准备写东西，落笔之前却犹豫了一下。
卓岩难得不像在宫里那样冷言冷语，表现出少有的急切，“怎么了？”他早就忍不住了，“诊断的结果到底如何，能详细说一说吗？”
“你给他请了不少名医吧？要诊断出公子的病情并不难，还没听够，还要我再说一次？”木樨捏着毛笔，扭头看容澹，恰好他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就撞上了。
木樨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上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眼睛，还是在突辽王庭孜亚宫，生在索尔脸上，澄净，纯粹，又多了一分波澜不惊。
“说一遍也没有关系。”木樨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往下说，“容公子中了一种名为噬灵的毒，此毒凶险，当初给公子服下此毒外加废公子武功的人大抵有别的事要忙，后续不太重视，以至于公子得以保存一丝元气将毒逼到腿上，护住主心脉，死里逃生。不过公子如今武功恢复，甚至远胜从前，却无法解了此毒，而且日夜受其侵腐，功力也无法再进一步，所以才想什么法子都试一试，什么人都见一见，碰碰运气。我说完了，说的几成对？”
容澹轻轻拍了几下巴掌，面露赞赏，“姑娘果然有些能力。”
卓岩问，“那么该如何治？”
“自然是先解毒。”木樨蘸墨写了几味药材，又停下来，“公子的腿骨从上次被打断后就没长好，等解了毒，敲断重新接过吧。”
容澹眉头都没皱一下，“好。”
“只是这解毒的方子……”木樨有些苦恼，“药材不太好找齐。”
“从太医院的药库里拿便是。”卓岩脱口而出。
木樨和容澹不约而同看了他一眼。卓岩握拳抵在嘴边佯咳了一声。
木樨笑着说，“别废那个劲儿，太医院肯定没有。”
“究竟是什么药，何处才有？”
木樨提笔，将药方写完，晾干墨汁递出去。“此物只长在昆仑山上，少有人知，用得好了，是解毒圣物，用不好就和野花野草没有什么分别。是自诩昆仑山守护使者十五朔修炼驻颜术的必备药材，被严格看守种植，如今只有十五朔的忍冬阁收得有。我方才苦恼，是想着是否能用什么药材替代它，不过……”
她还没说完就被卓岩打断了，“不就是十五朔么，我想办法就是了。”
木樨猛地扭头看向他，又马上自然而然地眨眨眼睛，“能弄到？那就再好不过了。一共四张方子，顺序，用量，用法已经写给你们，至于腿骨矫正，请一个厉害些的正骨师傅便可。再叫个会针灸推拿的人来早晚按一轮，能够恢复的好些快些。我出来一趟不方便，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便让卓岩转达吧。”
木樨站起身，重又戴好披风兜帽。
容澹没想到这就诊治完了，比他想的顺利了太多，他推着轮椅的车轮送她，“多谢洛姑娘。”
“不必言谢，诊金卓岩已经给过了，祝公子早日康复。”木樨如来时一般颔首示意，便出了门。
卓岩在里面和容澹多说了几句话。木樨在马上等了一小会儿，他才走出来。木樨等他上了马就往回走，晨君潜还睡在客栈里，她的香料虽然安全，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早些回去就少些危险。
“娘娘不好奇是谁将他伤成这样的？”卓岩见木樨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反倒忍不住问了出来。
木樨瞥他，和先前两人十分不对付时的眼神一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娘娘不好奇，属下却好奇。娘娘不是在江南长大后到洛阳的么，怎的对十五朔的事那么熟悉？”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木樨瞥都懒得瞥他了，驱马扬长而去。
晨君潜觉得自己睡了十分漫长的一觉，他很久没能睡这么沉这么死了，居然睡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屋里有种邈邈袅袅的香气，轻得捉摸不定，却又惹人沉醉。晨君潜常在木樨的寝宫里闻到这种香味，让人心安心静。
他微微抖动手指，摸到与自己交握的手。他睁开眼睛，看见趴在床沿边睡得正沉的木樨。
她果然没走，甚至连衣裳也没有换，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另一只手上还掩着一本。大概是守着他无聊，自己在一旁看，看得乏了，就趴下睡着了。
晨君潜伸出手勾开她脸颊边的一缕散发，这一下把她弄醒了，睁开眼睛，有点恍惚地看着他，“您醒啦？”
“嗯。”
木樨挨着他的手掌蹭了蹭，然后愣住了。
“怎么了？”
木樨哭唧唧，“趴太久，胳膊麻了。”
“……”
等两人磨磨蹭蹭地从客栈出来，天都黑了。
木樨看着漫天星空，有些惋惜，“若是元宵佳节，还能看看灯。可惜今天非年非节，我们只能随便逛逛了。不知道洛阳城的夜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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