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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人间(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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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闭着眼睛, 仰躺在座位上, 两手张开, 展开的弧度恰好能把埃斯特斯整个人圈进怀里。耳边是埃斯特斯翻动布包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柔软又细腻的面料在指尖划过, 梦魇露出像小孩子般的笑容。

他刻意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什么东西都收进戒指,而是提着大包小包在黄昏将至时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餐馆。比起什么都依赖魔法,他还是更青睐切切实实地去体会那些零零碎碎的市井生活。

一层层剥去后人加诸其上的史诗和光环,最赤·裸的那个灵魂, 也不过是个庸庸碌碌的小人物而已。

阿尔弗雷德选择了一个绝好的观测地点,临近大堂的雅座既不会显得太过清冷,也不至于被嘈杂的声音震聋耳朵,刚好能将酒鬼和佣兵的表情一览无余。

背后是用麻布套住, 塞了各种毛皮边角料的小沙发,划拳的声音、高谈阔论的声音、凳子挪移的声音、果木燃烧的气息和头顶冒出的水蒸气交融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让人心情愉悦,食欲大开。

光从招牌上钉着的牛骨头就看能明白,这家餐馆以肉食为主。老板别出心裁地在最大的空地上砌了一个规模巨大的烤架,而左边则是放了一整面墙的木柴,另一边则用柜子陈列着风味独特的熟成肉。

小鹿、乳猪、兔子和竹鼠……琳琅满目的肉类被挂在层层叠叠的铁架子上,剩下的肉山则被胡乱堆在不断滴下油脂的烤架上, 香木燃烧的烈焰和烟尘永不枯竭地炙烤着脂肪。

几个围着肮脏围裙的厨子围在烤架旁, 手里拿着铁钳, 老练地翻动着巨大的带骨肉排, 把肉肠和密布雪花的大块红肉摊平, 让高温的铁架在上面烙出焦香的褐色网络。调料瓶被举起,肆无忌惮地向炉火喷洒浓汁,丝毫不在意整整一半的酱汁都没淋到正确的位置上。

蛋白质加热的香气诱惑着每个人的神经,厨子们不停挥舞着叉子,把火候刚好的肉类叉板上,刀光一闪,再加上鲜果和香料叶片的装点,一盘富含脂肪和热量的肉就送到了顾客桌头。

举刀,切下,整齐的切面呈现鲜嫩可爱的微红,饱满的肉汁顺着刀锋滴下。

感受着肉块顺着喉咙滑下,再加上一瓶口味酸甜的苹果酒,阿尔弗雷德满足地长叹一口气。肉食动物的本性正在一点点复苏,他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

感觉又活过来了,他本质上果然还是个喜欢吃烧烤,半夜逛大排档的凡人。

而不是天生就该待在宫廷里的王子。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正努力用优雅姿态和绵羊排奋斗的埃斯特斯,焦糖鲟鱼、核桃木熏肉眼、麻辣竹鼠和配了三种酱料的肋排一字排开,土豆泥沙拉和茄汁炖鹰嘴豆冒着诱人香味。

这才是这才是生活啊……

驻扎酒馆的吟游诗人坐在灰烬里泛出红光的火炉旁,拨着曼陀铃自弹自唱。若要是让从前的他来听,准以为是绞碎了的吉他声,曼陀铃声音古典、空灵而干净,拨片在丝弦上颤动,宛如一只蝴蝶在琴弦上翩翩起舞。

而诗人也拥有与乐声匹配的好嗓子,他唱的正是一首关于古代英雄的长诗,声线浑厚华美,吐字清晰圆润,就连在吵闹的酒馆里也清晰可闻。阿尔弗雷德怀疑他使用了类似歌剧中“胸声”“头声”的唱法,用以突破嘈杂环境形成的音障。

感叹完高手在民间后,才发现这个酒馆驻唱,貌似唱的正是他。

史诗正主从棺材里爬起来听别人唱自己,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阿尔弗雷德举起酒杯,边听边吃,桌上的肉食以一种不科学的速度消失,不一会就见了底。

吟游诗人一首接着一首地唱下去,歌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跌宕起伏。听众们大声叫好,不停有橙红的铜板和亮闪闪的银币蹦到他脚边。

在讲述完冈瑟王国兴衰史后,又重复了那段纪念阿尔弗雷德的长诗,然后把拨片放进口袋站了起来。

听音乐的人立刻躁动不安,发出响亮的嘘声。

“嘿,弗兰斯!今天你怎么走得这么早,我们还没听够呢!”

留着浓密络腮胡的男人挥舞着手臂,胡子上还沾着晶莹的酒滴。

“难道你们都忘了,今天是庆祝丰收的贺麦节吗?”吟游诗人说道,“我不是不唱了,今晚我会在篝火旁边唱,那里有人吹长笛,还有人拉手风琴,比我一个人在这儿弹效果要好得多。”

络腮胡男人狠狠锤了下脑袋,懊恼地说:

“看我这记性,贺麦节可不能不参加,要是不去,来年家里的田可就种不出粮食了。”

话音刚落,酒馆里就一阵人潮涌动,多半人都选择了放下餐具,迅速向老板结账出门,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餐馆顿时冷清下来。

“贺麦节?”

阿尔弗雷德和埃斯特斯互相对望,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听起来和从前的丰收节差不多。你从来都住在黑塔,外面都是我讲给你听的,这次有空,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北方的天总是黑得很早,两人到达红石广场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不见余晖的光亮,沙子一样多的星辰在夜幕闪着光亮。早上还空荡荡的平地上奇迹般地出现了巨大的柴火堆,约莫有房子那么高,几支火把立在一旁,等待之后点燃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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