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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牢笼(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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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陷入了近乎死寂的沉默。

阿尔弗雷德感到自己喉咙里仿佛被放进了许多又小又粗糙的石子, 在喉咙里来回碾磨, 直到把那些柔软的体内器官划得鲜血淋漓, 痛彻心扉。

“也许……这就是你我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阿尔弗雷德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圣三一,苦艾酒那种辛烈又芳香的味道在脖子里燃烧, 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遗忘陡然酸涩的心情。

痴心苦等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受欢迎的题材之一。就算从棺材里爬出来,他也能在泰莱莎的书柜里发现此类题材的浪漫。但埃斯特斯仅仅把那五百年看作等待,却看不到那些因他而死, 又不得不在人界滞留百年,无法轮回的平民,这点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梦魇的力量毫无疑问地强大,凌驾于凡俗道德和法律之上, 却并非没有对手。埃斯特斯这样任性而为,对自身力量不加以控制,迟早有一天会尝到苦果。

“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像你一样无视生命的存在,我只是个凡人。我可以做到不在乎你的容貌,不在乎你的性情,甚至不在意你的出身和种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别人。这一点我曾和你提到很多次。我爱我的父母, 你, 还有赫卡特姑母,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尽管他们不是那么完美, 甚至有时候令人厌恶。但是在我领军出征,甚至战死沙场的时候,我都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而不是一个笼罩故国五百年的噩梦。”

圣三一的烈度看上去还是不够,没过多久,那种火焰般的错觉就完全消失了,淡淡的感伤静默地流淌着。

“也许你会说我没经历过,所以能事不关己地说风凉话,但现在,你已经在那场百年迷梦里惩罚了我。我一度跌入绝望的深渊,眼睁睁看着我的亲人和国家头也不回地奔向毁灭,就连幸存下来的同伴也变成了可悲的亡灵。但无论如何,别人在你身上施加了痛苦,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

“杀戮并不能带来快乐,玩弄人心也只不过是操纵傀儡而已。想想我们年少的时候,没有杀死任何人,更没有任何伤害,我送给你玩偶和绘本,给你偷偷带来小吃,在你睡前给你讲故事……难道那就不快乐了吗?”

“所以……你过来,是为对我说教?”

埃斯特斯的眼睛里结了一层冰,坚硬又脆弱得不可思议。

阿尔弗雷德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鸡尾酒,胸膛里那颗干瘪的心脏仿佛时光倒流,重新流出了痛苦的血液。

某个研究梦境的哲人曾把人格分为自我、本我,和超我。自我是本能、是欲望、是非道德,超我是规则、是理想、是道德,而本我则负责调解超我与自我的矛盾冲突,遵循现实原则。

而他一直都明白自己身上很明显有着道德感过重的毛病。在这个残忍、严酷的世界里,性命有时不值一钱,也没有人是纯粹的好人。而上个世界为他树立起的道德观时常让他陷入不必要的纠结里,就像吉莱娜丝这种本应是善良阵营的精灵,在知晓克莱芒五世干的破事时,也并不觉得梦魇报复仇敌有多过分,而阿尔弗雷德却会为那些渺小的平民而痛苦。

用吉尔伯特的话来说,要是他生在诸神照耀大地的年代,那妥妥的就是正义之神或者太阳神的圣武士模板。

那五百年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伤痕,或许会渐渐淡去,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假如不加改变地全盘接受埃斯特斯,那这道伤口也许会发炎、蓄脓,直到他们再次因截然相反的价值观而分道扬镳,成为一道永恒的伤口,让他懊悔终生。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在此时用刀割开伤口,用最刺激的烈酒清洗掉上面的污秽,然后重新上药包扎。那会很痛,但终究会慢慢愈合。

阿尔弗雷德真挚地回望梦魇,枯竭的文思突然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要说教,这个小镇里任何一个牧师都比我在行,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底线在哪里。”

要让一个守序善良的人形生物和天生趋向邪恶阵营的梦魇谈恋爱,三观必须要统一,否则迟早闹崩。

“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们不可以毫无准备。你有很多缺陷,我同样也满身都是,我们必须都做出点改变。就这样冒冒失失,最后只会落得满身伤痕的下场。”

迎着埃斯特斯尖利的眼神说完这段话,阿尔弗雷德忽然觉得自己放松了下来。

只是一段话而已,至少他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剩下的,那就交给埃斯特斯来做吧。

选择权在梦魇手上,他可以选择改变,也可以说不,然后他们各走各路,再不相见。从前那些温存,那些纠缠,就当做大梦一场。

“王兄,我……”

梦魇抱着酒杯,迷茫无措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事实上两人中心智不成熟的一直都是埃斯特斯,无论是转生之前,还是在转生之后。

最初他是北地天然生成的灵,风雪和信仰令他萌生了第一缕意识,却还远远够不到完整的边。哪怕亲眼目睹了众神从天陨落之后,他在恐惧的牵引下投身进入赫卡特的怀抱,选择融入人类。然后身为一个病弱的婴儿,在经历了生母无视和乳母恶劣对待之后,艰难地长大到了四五岁的年纪。

赫卡特对这个因咒术仪式而来,不似人类的婴儿深感忌惮,而伊丽莎白发现第二王子的存在后,为避免将来争储惨剧的发生,同样也不会对埃斯特斯有多么好的照料。而冈瑟三世,似乎因为有某种顾忌,一直没有出面干涉。

冈瑟王后其实一直都在期待那个病病歪歪的小王子能顺遂心意地“不幸逝去”,但她亲爱的儿子横插一脚,让她的所有算计都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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