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2）
满月楼大堂的喧哗声渐大, 李慧娘能清晰地听见了, 有道陌生的温润男声在跟胡掌柜说话。
后厨里头的厨子伙计们, 听见了这道斯文儒雅的声音, 纷纷都在交耳议论起来。
话里话外，大家对这未曾谋面的年轻东家, 显然都是极感兴趣的。
来福师傅先前是见过沈珩的，对他敬重佩服得紧, 见着后厨里头的伙计这般，那张憨厚黝黑的脸庞亦是乐呵得紧。
“这些小子们，吵吵嚷嚷的，嚷得我脑壳疼。”
来福师傅虽说嘴里头说着抱怨的话，眼里的亮光以及嘴角勾起明朗的笑意，却彰显着他此时的好心情。
李慧娘见此抿着唇笑了，这来福师傅跟杨师傅那般,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嘴硬心软。
真不愧是师徒俩。
“来福大叔, 您可曾见过东家少爷？”
来福师傅原先跟着杨师傅学手艺, 曾在京城逗留过一段时间, 对京城的事物并不陌生。
李慧娘在鼎丰楼的时候, 就听他提起过京城里的趣事儿, 还有好些杨师傅以往的光辉事迹。
听见李慧娘的话, 来福师傅笑了笑，黝黑憨厚的脸庞上沉滞了一会儿，好似陷入了回忆那般。
回想了好半晌, 来福师傅才笑着说道：“见过的，那时大少爷才十来岁，我跟着师傅在京城里学手艺，有幸见过少爷几面。”
那时的沈珩，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远没现在的美名，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原沈夫人在生沈珩的时候难产，导致生下来的沈珩身子并不好，生来就带了难以根治的弱症，见着比同龄人要病弱得多。
况且沈府里的沈老爷跟现任沈夫人，对沈珩根本就不上心，哪里会关心照顾着，只有几个忠心的老仆看顾着罢了。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挣扎在这般环境下，苦苦煎熬并不好受。
这般的境况，连来福这般的外人都看得出来，就可知沈珩当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受。
脑子里的心思转动，来福收回发散的思维，心里头暗叹了口气，而后就见着眼前沉静望着他的李慧娘。
“东家少爷是个能耐人，原先的日子没见得有多好，大户人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咱平头百姓哪能琢磨得透。”
“少爷能有今日这般的成就，都是自个儿挣来的，可真不容易的。”
来福师傅说了这番话，又感叹般地道：“大户人家里头，咱外头的人瞧着风光体面，内里的肮脏龌蹉谁能知晓。”
也不知是否来福师傅，以前听说了什么诡秘，所以才有了这般感叹，李慧娘知礼地没多问。
见李慧娘沉默不语，气氛在众人的兴奋里头稍显格格不入，似是才发觉自己发牢骚说的话，不太妥当。
来福师傅咳了一声，才笑着对李慧娘道：“咱东家少爷脾性好，慧娘丫头你见了也不必发怵 ，等会子你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李慧娘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跟来福师傅才聊过不久，前头胡掌柜就吩咐来了人，说是东家少爷沈珩要见见李慧娘他们，让来福师傅亦跟着一道儿过去。
李慧娘跟来福师傅对视一眼，立马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擦净了手跟着来喊人的小厮出去了。
满月楼里头的装潢整弄得七七八八了，只余下极小的部分需要修整，隔间跟雅座以及包厢都是干净整洁，随时能使用的。
跟着小厮上了楼，领到了豪华包厢门前，就见小厮轻敲了屋门，低声道：“少爷，胡管事，人来了。”
李慧娘跟来福师傅一前一后，守礼地低眉敛目，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果不其然，就听见包厢里头传来了道，温润清朗的悦耳男声，“进来罢。”
男人清润的声音听着极为年轻，吐字清晰有力，慢条斯理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矜持克制。
好似暗含着蛊惑人心的迷魂汤那般，听着就让人不自觉晃神，李慧娘顿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包厢里头的门被打开，李慧娘跟来福师傅微垂着头，恭谨地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这位就是李娘子罢？”
听见声音，李慧娘轻微抬起头来，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凑巧对上了双含笑的眼睛。
眸色黑如漆墨，深不见底。
沈珩站了起来迎人，长身玉立气度高华，见着就跟个诗书传家的子弟那般，浑身上下都嵌满了书卷气。
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商户人家里头的满身铜臭。
君子温润如玉不外如是。
李慧娘见到沈珩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转瞬，李慧娘就率先别开了眼睛，低眉敛目回道：“小妇人正是。”
李慧娘等人进来了，就有小厮伙计过来，殷勤地迎了人落座，给倒了茶水。
刘远跟王信他们，也跟着进了包厢里头，因着第一次见到沈珩，见着都还有些拘谨。
李慧娘落座后抿了口茶水，就听到沈珩继续笑道：“先前就听胡掌柜提起，说李娘子做吃食的手艺独特老道，都是旁人从未曾见过的。”
“刚才呈上来的几笼点心，沈某粗略品尝过后，果不其然都是极为可口的。”
淡色的薄唇轻启，声音清朗温润，听着沁人心脾。
李慧娘听见这话，低着头抿嘴笑笑，“沈公子谬赞了，慧娘的手艺远不及杨师傅，跟来福师傅他们。”
“那些个不起眼的小吃食，都是奇淫巧技，不值当什么，比不上杨师傅他们的功夫深厚，慧娘不敢居功。”
沈珩穿着身月白色暗纹衣袍，衬得人面如冠玉，嘴角噙着抹温润笑意，见着清雅华贵不似凡人。
“李娘子不必妄自菲薄，沈某知晓这份心思手艺，可不是平凡常见的。”
“胡管事手下的好些铺子，都是得了李娘子的帮衬，才能有这般日嚣尘上的远景。”
鼎丰楼跟月盛斋与李慧娘的牵扯，以及旁的吃食方子，沈珩都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
沈珩话毕，用手拿起茶盏举起来，朝李慧娘点头笑道：“敬李娘子一杯，聊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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