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十二月的决堤 1初雪（1/2）

他迎着头顶被各种颗粒削弱了不止一倍的灯光，抬头望着灯罩下的雪花一阵接着一阵、不间断地进行着螺旋式的降落。狄颢觉得自己眼中的雪花被卷成一条条虚线，它们在黑暗中划出北风的轨迹，像极了梵高对星空的抽象化描摹。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就在今天上午他将林弦送去了机场。林教授要带学生到法国参加冬令营，排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大师课，作为带队老师他自然也要旁听。不过整期活动都必须赶在圣诞节冬休之前结束，林弦20号就能回来，正好赶上自己的生日。

林弦年末的几场大型演出也都进行到尾声。四、五场完整的独奏音乐会下来，两个人的完成度彻底打消了王老爷子之前的顾虑，林弦也没有跟系里提明年重新找钢伴的事。现在剩下的演出任务除了几场商演，就只剩下学校里的新年音乐会了。

商演是学校接的，主要是到几个主要赞助商的商业峰会上串串场，完全应了“外行看热闹”这句俗话。可新年音乐会越川音院的所有师生都会出席，按照惯例大一新生是没资格的登台的，所以狄颢将这一次演出看得格外重要。

他自己的部分早就摸得差不多了，只是主角不在，这一个星期的排练时间也都跟着闲下来了。

教鞭和戒指的线索上个月就断了，和林弦对接的设计师翻遍了白风留存的所有稿纸也没有发现有关的设计图。二人甚至到白家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一个月前陈教授已经把满力的真实身份通过朱家村的人传达给黄叁，至今还没收到任何回复。

至于那张无端出现在书柜夹缝里的老照片，除了林弦的父母，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以突破的角度。

对林微死因的调查再一次陷入了久违的僵局，而这次的瓶颈并没有触发林弦一些情绪化的举措。他将目前掌控的线索罗列出来，记录下它们之前存在的潜在联系。在这一过程中，狄颢一直处于旁观者的位置。

整理工作完毕以后，他和林弦之间的对话内容也丰富了许多。狄颢也渐渐不用假借各种牵强的理由赖在教授家过夜，到最后连林教授那句“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都变得心照不宣了起来。

当然狄颢的存在也很大程度上减少了Janet的工作量。她的到班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只需做一些日常的清扫工作，并且这其中还除去了床具的清洗工作。

即使林弦已经向狄颢陈述了无数次菲佣的职业操守以及自家床具清洗机卓越的去污能力，他还是忍不住脑补那个和林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中年妇女拿到床单时由鄙夷转向震惊的表情变化。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替你搓了。”

“要洗也等到早上再洗吧……都已经换上干净的了。”

“那可不行，你知道我早上爬不起来。醒了赶着出门肯定得忘。”

“用机器吧，明早我起来了晾。”

“……喔。”

狄颢抬起床边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一层的洗衣房。

林弦搞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不过他很快从段公子的口中得知，狄颢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让当初某人对他若即若离，口口声声说着拒绝又不断干净，一来二去活脱脱熬成了现世林黛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切。”

段公子直接挂了电话。如果林弦是真的没听懂，那这一对真的是没救了。

……

梦梦一家子都出去旅游了，这周五的课跟他请了假。狄颢六点下课后就留在301练了会儿琴，出来的时候已经下雪了。

越川的冬雪向来都是一阵一阵的，由于温度的因素也很难积得起来。谁也没料到今年的雪下得这样早，路上都是没有撑伞的学生。表面上看上去各走各的、相安无事，可领口冷不丁就被躲在暗处的熟人塞了坨冰疙瘩。当然作弄人的成本也很高，这一小撮雪少多也得搜刮完三辆私家车的车盖。

狄颢觉得雪又小了下去，他掸了掸发上的水珠，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是段可艺的视频通话邀请。

他立刻点了“拒绝”，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嘶……”

有人从后面拿下他的帽子，往高领卫衣里丢了一块滑溜溜的东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