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成的记录（1/2）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赵强杀妻案。赵强已坦白了罪行, 加上对埋尸现场的调查以及尸体尸检的结果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确定赵强就是凶手。这起案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但我们警方还是有一点实在想不通。赵强的妻子朱某被害，因为朱某的家人都在国外, 而且本身也是一名全职太太, 不经常出门, 也没有什么关系特别近的好友, 社会关系特别简单，所以她死了一个月了, 都无人发现她的失踪, 甚至我们联系上她远在国外的家人时, 他们都没想到朱某已经死了。那么我的问题就是，你又是如何知晓赵强杀了他的妻子朱某, 并埋在花园里呢？”

纸甜：“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你问我如何知晓, 我看到的呗。那赵强杀了老婆后，他老婆的鬼魂就一直跟在他背后，他自己看不到，他五岁的女儿却看得到，天天对着他后背喊妈妈, 把他吓得差点精神崩溃, 后来就搬到我房子里来躲老婆鬼了。你可能不了解, 我那幢别墅内有乾坤, 一般孤魂野鬼是绝对进不来的。他住进来着实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不过既然是我的房客，我总得了解一下他的背景，然后一不小心就发现他的问题，就报警了。”

这一段话下来，通篇鬼话，正常人听到绝对认为她是个疯子。

纸静压低声音道：“甜甜，你这么说他不会相信你的，你得斟酌一下说法。”

纸甜耸肩：“他爱信不信，要是不相信的话，就赶紧让我走吧，别听我胡言乱语了，我也不想跟你俩在这里一起浪费时间。”

岳成本来拿这纸笔等着记录的，然后听完她的话，一个字都没记，沉默了一下，却没有质疑她而是接着问道：“好，问题问完了，我现在开始聊下一个话题。”

纸静见岳成一反常态，居然没有立马反驳：“老岳，你肯相信甜甜的话？”

岳成转了转手上的笔，话说得非常有技巧：“这里不是公安局，只是小饭馆，在这里我们四人只是闲聊，我只听，信与不信这个不论。我现在要跟你们聊聊徐绮丽被杀案。”

纸甜哼了一声：“那个毒嘴巴的女人啊，聊她干什么，她又不是被连环凶手杀死的，不过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谋杀案，应该不归你管吧。”

岳成眉头微不可察的扬了扬：“难道你早就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这么拙劣模仿的手段，不仅我能看出来，我身边这两位也早就看出来了，没一点意思。”

岳成不置可否，平静地叙述：“我们调查徐绮丽的背景，发现她曾经跟一个有妇之夫有过一段地下情，后来那个男人的老婆病死后，她就跟他分手了，租了你的房子，搬到你家里住下。那个男人叫钱有志，也就是曾经给她寄恐吓老鼠礼盒的人。我们调查发现，这个钱有志是一名外科医生，有非常丰富的手术经验，那些被剖腹处理精细的老鼠足可见他的刀法精湛。因为连环杀人案第五名受害者的现场照片意外流出，他模仿了第五名受害者的死状杀死了徐绮丽，并在她的背部画上了一样的图案，却不知道每个受害者身上被画的图案都在不同的部位，并且也不是普通的红色颜料，而是朱砂。他这样粗糙的模仿，漏洞实在太多了，所以这个案子用了不到十个小时内就破案了，凶手也被抓捕归案，我在审讯他的时候，却意外牵连出来了一个案中案。”

纸甜漫不经心道：“你是想说他那个病死的老婆其实是他和徐绮丽一起杀死的吧。”

岳成停顿了一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徐绮丽告诉我的，她死了，鬼魂跑过来向我求救，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救，就只能意思一下报了个警，顺便问问她被什么人杀死的？那人为什么要杀她？她刚变成新鬼，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害怕得不得了，就全部跟我坦白了。”

岳成握着的笔提起又落下，终究还是没记任何一个字：“是的，钱有志交待，因为跟徐绮丽的地下情，他想跟长年病弱卧床的妻子离婚，然而妻子死活不肯婚，于是徐绮丽就怂恿他，说他反正是外科大夫，用点小手段让一个多病的妻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钱有志在她的怂恿下动了心，下了手。然而徐绮丽亲眼看到他杀人却吓坏了，大概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前妻一样莫名其妙的‘病死’吧。她跟他分了手，换了住处换了电话换了工作搬到了你的别墅里，然而还是没有逃过一死。我们向钱有志的亲戚邻居，以及医院里的同事询问他的情况，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温柔礼貌的医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谁也没想到他会连杀两人。”

纸甜眯起眼睛，唇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容：“饮过血的兔子，再想让他吃素就难了，一旦饿极了，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饮血。”

岳成点点头：“这个比喻有点意思。”

纸甜还想说话，却被叶障打断：“岳成，你刚才讲的都是已经破了的案子，你今天叫我们过来，究竟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参考意见？你说有新的案情出现，是什么意思？”

岳成见自己也记不了什么，索性将纸笔扔到了一边，沉默了一下：“昨天下午我们将嫌疑人问远逮捕，问远坚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他称自己搬进别墅后，灵感如泉涌，仿佛有鬼对着他的耳朵跟他讲那些恐怖故事，他只是将他听到的故事记录下来。我们找了精神鉴定专家对他进行了精神鉴定，发现他的精神完全正常。对于一个常年写鬼怪恐怖的作者，他话的真实性，我们保留意见。

另外因为他会几天几夜地把自己关在房间创作，并不能提供绝对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对他的身体检查，发现因为常年不良的作息和职业病，他的身体比正常人都弱，有神经衰弱的症状，严重的颈椎腰椎问题，腰部甚至不能90度弯曲，腿部肌肉萎缩，双手也有腱鞘炎，依据他这种身体情况，我们并不觉得他有力量制造五起杀人案，并且其中不乏年轻力壮的男人，比如某小区保安。因此在没有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之前，我们认为他很可能还有一名帮凶。

就在今晨三点，他在网络上的更新了，出现了第六名被取走内脏的受害者。问远被关着，跟外界没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碰到电脑，更新的章节我们技术人员已经确定不是存稿箱发出的，初步断定这个发表新章的人就是新的嫌疑人，或者说是问远帮凶。我们紧急审问了问远，然后他依旧表示自己不知情。依据甜甜你昨天的说法，更新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内，便会出现与情节相对应的受害者，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却无法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不，应该说是毫无头绪。人命关天，所以我才会找到你们，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找到第六名受害者，救下他，无论你们接下来说的话多么匪夷所思，我都会认真听，我现在一心只想救人。”

纸甜却一反常态地不说话了。

岳成道：“甜甜，前两起杀人案，你知道那么多细节，这个案子你想必也知道一些吧。”

纸甜转了转眼珠子，突然狡黠一笑：“我知道，并且知道得很多，但是我不想说。”

岳成脸色微微变了变，没等他开口，叶障先开了口，表情凝重地看着身旁跟往日完全不同的女孩：“甜甜，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如果你找我来的目的是想救第六名受害者，那你们就死心吧，那个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就算我知道他是谁，在哪里，你们也救不他。”

岳成：“什么意思？”

“问远，这个人差不多可以放了，关着他也不会查出更多有用的线索，他不是凶手，他就是一个写恐怖鬼怪的，哪里有素材，哪里有灵感，他就去哪里，因为他能听见鬼的声音，你应该听说过阴阳眼吧，而他的话应该可以称之为阴阳耳吧。他能写下这篇，是因为鬼在他耳边告诉了他情节，当鬼告诉他的时候，受害者就已经在劫难逃，因为他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某种意义而言，那一刻他已经死亡了，而你们尸检得到的死亡时间，只是肉体的死亡时间。”

岳成：“所以，你的意思，凶手是鬼？这次连环杀人案调查到最后也不会有结果，对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带走魂魄的是鬼，但是杀死肉体的却是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帮鬼杀人？”

纸甜邪气地笑笑：“我可没有这么说。”

“不是人在帮鬼杀人，是人在杀人饲鬼。”叶障给岳成解释，眼睛却看着纸甜：“岳警官，这起案子我跟阿静也有关注过，我俩一至认为是一名邪术师在杀人，那些加注在受害者身上的虐杀手段还有符咒都是催化死者魂魄的一种手段，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在受害者被杀死前，魂魄就已经离体，甜甜，你是怎么知道的？”

纸甜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睛：“叶——哥——哥，你说呢？”

叶障猛地站起来：“岳警官，不好意思，我有一些话想单独跟甜甜聊一聊。”说着抓起纸甜的胳膊：“你跟我出来，将她拖到门外。”纸静瞧这两人气氛不对，赶紧追了出去。

叶障将纸甜推到墙角，眼神变得极冷：“你倒底是谁？你不是甜甜，甜甜不可能知道那么详细的细节。”纸甜甩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你不要因为我不喜欢你就因爱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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