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三十多个鬼魂,凭空在人间蒸发,就连地府负责勾魂的鬼使都没有发现。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
执明铁青着脸,把海螺抢过来,又放了只传讯蝶出去联系重华,大概三炷香的时间过后,顶着黑炭一般脸色的执明把海螺塞进了芥子袋里道:“走后门也不好使了,地府活人岭附近的生死簿全都不见了。”
“全不见了?”陆离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去处呢?地府所有生死簿都有去处,这些消失的生死簿到底去了哪儿?”
“重华说命盘上显示,这些生死簿是被人陆陆续续借走的,但当他到管理生死簿的鬼差那儿去的时候,这几本生死簿的借出记录,却是空的。”
“他就没再说点什么?”陆离追问道。
孟婆大人我行我素惯了,只可惜这次忘记了看一眼玄武神君的脸色。
玄武神君千年不问世事,结果为了整陆离,一出面摊上的就是无头公案。其实执明本人是很有耐心的,但他受不了身侧没有红袖添香的日子。下界多少天了,睡的是干草堆,饭也吃不上,这个男孟婆天天在他眼前晃,不用说美人了,连个母兔子都没见到,现在又断了所有的线索,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神宫过他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叫下属来吧,不知道陆离回了地府要怎么编排玄武神君的无能,这样的顾虑让神君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
但执明好像忘了,这些事里有一半都是他自己作妖作出来的,人家陆离,从始至终建议的都是让他去人界客栈睡觉,去人界酒楼吃饭,是他自己打着小算盘把这些都推了,根本怪不得别人,他倒好,把一切归咎于这个碍眼的孟婆,本来断了线索后他正郁闷呢,这时听见陆离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冷嘲热讽道:
“再说什么啊,生死簿都丢了,我光听他在那边臭骂录册鬼差了,现在地府都乱成一锅粥了,生死簿丢了可是大事,你知道再做一本要多久吗,那可是扶桑树的树浆做的纸。我发现陆离你不是孟婆是瘟神吧,怎么我千年不出面理事,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让你当顾问,结果就碰上这种蹊跷事,你有毒吧你。”
陆离不过多问一句,头上便被冠上了瘟神,有毒一类的贬义称号,他也气不打一处来,一把薅过执明的脖领子,瞪起眼睛逼问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会在这儿到底是谁的错啊?果然原型是王八,化形也是王八蛋,王八嘴里吐不出象牙。”
执明活了上万岁,第一次被人称是王八,他心里那杆无名火蹭蹭往上冒,咬牙切齿,盯着陆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陆离,我忍着你是看着重华的面子,你真以为,我这个四方神君不敢杀你一个小小地仙吗。”
他说这话的同时,活人岭上一瞬间风云变色,周围平静的气流须臾间变成了猛烈盘旋的狂风,穿过山间黝黑的松林,伴随着阵阵松涛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山下前一刻欢快流淌着的潺潺溪水,这一刻残暴得有如拍岸的惊涛,水势腾空而起,化作一条白鳞长蛟,呼应着玄武神君的愤怒,将巨大的蛟头对准了揪着神君衣领的陆离,在周围狂暴的风中,冲着风暴中心的陆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啸。
杀意,真正的杀意。
从岭上隐隐传来了山间各种动物颤抖的哀鸣,有没能顶住狂风的小型动物和幼鸟,直接被刮到半空中,转眼间就被风暴扯碎,尸骨无存,刚刚一片平静的活人岭,此刻俨然是一个巨大的修罗场。
而风暴中心的陆离,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抬起头来主动对上了执明那双涌动着嗜血气息的眼睛,毫无惧色,泰山崩于前而不动,麋鹿兴于左而不瞬。强压之下,他不但没松开执明的衣领,反而攥得更紧了些,用力一拉,强制性地把神君的身子稍微拽低了一点,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
“活了上万年的玄武神君,就这点能耐和气量么?”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一分冷漠,两分嘲笑,轻蔑的态度则是占了七分。执明内心一惊,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山下的溪流依旧欢快地流淌,夜风轻柔地亲吻着人的脸颊,刚才的狂暴白蛟和从四面八方汇集起的可怕风暴,仿佛也只是一场幻觉。
淅淅沥沥的红雨从天而降,那是刚刚被风暴撕碎的动物们的血,它们没有随着狂风的愤怒一同消退,而是在一切恢复平静后留了下来,最终归于生养它们的这片土地,这便是刚刚那场剑拔弩张遗留下来的唯一证据。
陆离不知何时早就松开了执明,此刻,他正顶着漫天血雨,同山道那边面无表情的玄武神君隔道相望。尚存余温的血液打在那身月白色的外衫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红色花朵,像极了陆离小铺子前面栽种的几朵红花石蒜,还有几滴落到他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本来是残忍至极的场景,放在这个人身上反倒凭空生出了几分诗意。
他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擦去颊边一滴红雨,勾起嘴角道:“多谢神君,在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何为君主一怒,伏尸千里,流血飘橹,我不过一句话,神君便大费周章,我都不知道我陆离在您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
执明淡淡道:“你也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不看火候要有限度。”
陆离又笑了起来,他不像玄武神君开了护身的结界,这时候他身上的白衫已经被落下的血雨染红了大半,他也懒得换了,索性直接坐到山岩下的一块大石上,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对着站在道那边的执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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