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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戎相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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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树上结满了花苞,玉柏玄搂着夜有霜,仰头看着他琥珀一般的眼眸,“想来你阿姐病情严重,否则她不会向陛下请旨,让你回去探望。”

“回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病倒?”夜有霜很是疑惑。

“她总是担忧你,许是忧心而起,加上不适应北方的寒冷,长途跋涉,回去就病倒了,”玉柏玄分析道。

夜有霜还在思量,玉柏玄循循善诱,“她那么大女子的一个人,为了你可算是低三下四,我都感动了,你难道不感动么?”

“可是姬大人的事......”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在,谁敢动我的叔父?朝廷重臣岂容他们随意污蔑。你且安心回去,我已先送去了书信,等此事完结,就向陛下请旨,向觅冬国主求亲。”

春末夏初,万物生长的季节,浔河流经三郡最终汇入东海,灌溉了数以千计的农田,养育了三郡布衣百姓。

沾染着露水的青草在清晨中闪着微光,岸边的石块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青苔周围浮出一片片银色光斑,随着河水的荡漾,光斑越来越多,抬眼望去,光斑在河面上连成一条条光带,光带散发出股股腥臭,不计其数的死鱼顺着河流漂流而下。

“陛下,瘟疫从柯城伊始,逐渐蔓延到黍阳,势头迅猛,来不及控制,微臣已经查明,是浔河之水带来的瘟疫,所以才会传播如此之快,良郡现在已经有人出现瘟疫的症状。”

玉潇瑶立时道,“立即传令下去,禁用浔河之水,各郡医药署全力控制疫情,由李大人代太医令之职,带领药局众人,全部赶到柯城医治灾民。”

“陛下,药局的御医是专为陛下而设,陛下现今正在康复之中,请陛下保重龙体。”

“朕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保护,还保什么龙体,留下一名药侍煎药,剩下的都去赈灾!”

玉柏玄此时不顾零溪的阻拦,沿着浔河前往柯城与黍阳的边界,一同跟随她的,还有武鸣。

“先生,可有什么发现?”玉柏玄发现河岸已经卷上许多泡沫,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武鸣低头观察了泡沫的颜色,又靠近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并不只有腐鱼的味道,还有药味。”

“什么药?”

“狼毒,”武鸣用钩子勾起一条濒死的鱼,用尖刀破开鱼腹,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鱼身还在摆动,腹内却已经是一堆烂肉,“这种草药可以少量用于治疗痨症,因为有毒,用量需十分小心,极易灼伤肠胃。鱼比人要弱小的多,所以最先大量死亡,水里既有毒药,还有腐鱼所生成的垢物,人喝了浔河里的水,轻者胃痛,若是本身就是脾胃虚弱者,很有可能就会上吐下泻,失水而亡,症状与瘟疫极为相似。”

太史令上书,夜观星象,皇城之内有妖魔作祟,才会瘟疫肆虐,大理寺查案也有了定论,姬筱虽然没有招认,但考工令、太医令的证词足以证明姬筱是主谋,人证物证俱在,姬筱被押入大牢,等候圣上裁决。

玉柏玄在正德宫门前跪了一天,最终求得旨意,入天牢见姬筱一面。

“叔父,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会向陛下求旨重查,”玉柏玄入天牢之前,浑身上下被搜了个遍,连零溪都被留在了天牢外,只许玉柏玄一人进入。

姬筱被脱去了发簪,换上了囚服,“你不该来,此事与你无关,更不应该触怒陛下。”

“叔父......”玉柏玄的眼泪难以抑制,“有人要陷害你,我却无能为力,真是百无一用......”

“叔父没有认罪,但人证物证都有,有没有我的供词已经无关紧要。叔父只是没有想到,考工令是我的学生,也会欺师,如今想来,当初她不顾旁人的眼光,力求拜我为师,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一直以为,各地告发姬氏制造的密信是有人派出奸细,潜伏在制造署,我还命人去调查,没想到那个人就在身边。叔父识人不明,怨不得旁人,”姬筱说得云淡风轻。

“我还记得,儿时总做怪梦,梦醒了却谁都不敢告诉,只会偷偷跑到叔父的住处,跟叔父倾诉。你告诉我,‘一切皆是幻象,梦中之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知晓梦中之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那时我就觉得,叔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懂我心的人,”玉柏玄的眼泪如决堤一般,“叔父,侄女无能......”

姬筱瘦弱的手指拂过玉柏玄的头发,“我的玄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玉柏玄将手攥成拳,放在姬筱的手心,泪水沿着手背滑落,“玄儿是叔父最好的孩子......”

圣旨已下,姬筱任少府之期,以权谋私,贪墨巨大,弃事渎职,徇私枉法,判斩首之刑,念及姬氏于社稷有功,不予株连。

玉柏玄听闻内侍读完圣旨,在大殿当场昏厥,醒来之后,跌跌撞撞跑到正德宫求见皇帝被拒之门外,之后又跑到相国府,没有见到姬曾,最后扑倒在甯湛屏面前,甯蔚羽泪水涟涟地望着玉柏玄和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公主,请恕老臣无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陛下得知下毒元凶之后龙颜大怒,太上皇与太皇太后皆是怒火冲天,弑君乃株连的重罪,罪无可恕,再加上最近因瘟疫谣言四起,陛下要下旨严惩。我与相国大人冒死相谏,说这些本就是皇室丑闻,不宜昭告天下,若是株连,连带姬氏两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勉强安抚了陛下、太上皇与太皇太后,最后只下旨斩首一人,”甯湛屏扶起浑身瘫软的玉柏玄,看着她万念俱灰的神情,低声说道,“请公主冷静,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盖华兵权在握,即便是老臣与童将军联手,也难以完全控制京畿驻军,届时只会让皇城大乱......”

玉柏玄失魂落魄形同槁木,皇帝于心不忍,特旨在行刑之前许她随时探望姬筱,随着行刑之期临近,每日在牢房中悲戚悱恻的交谈,渐渐变成绝望地啜泣之声,负责看守的狱卒看着叔侄两人的伤心模样,皆感叹世事无常。

行刑之日,玉柏玄跌跌撞撞地闯入牢房,抱住姬筱嚎啕大哭,负责看押的士兵不忍上前,眼见着韶阳公主哭得触目恸心,突然像憋住一般,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吐在了姬筱的脸上,接着便向后倒去,守卫手忙脚乱地接住玉柏玄,连忙唤人,零溪快步走入牢房,吓得惊叫连连,“你们把公主怎么了!”

守卫被他一喊,更加手足无措,“我们没有动,公主自己倒下的......”

“还不快去传御医!”

一名守卫疾步飞奔去找御医,另一个傻愣在一旁。

“你还傻站着作甚!去打水来,为公主净面!”

守卫快速转身,走到门口大喊,“快送些水来!”然后返转回来,继续守在跟前。

没等御医赶到,玉柏玄悠悠醒来,目光呆滞似是受了刺激,零溪向姬筱作了一揖,扶起摇摇晃晃地玉柏玄,守卫也要上前搀扶,被零溪瞪了回去。

御医提着药箱忙不迭赶到,同样被零溪客客气气地撵到一旁,“公主醒了大人才来,来得真是及时,公主府上有武鸣先生,就不劳大人了。”

姬栩坐在高台之上,看着披头散发的姬筱跪在行刑台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狂喜从他的眼角眉梢流露,终于有这么一天,他可以一雪前耻,可以看着这个贱人像条濒死的鱼,在离开水之后苟延残喘,妄图留住片刻的生命。

他本来是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男人,直到这两个妖媚的贱人出现,一切变得不再如从前一样,那个将他捧在手心的女人,转过身去对着另一个男人露出宠溺的笑靥,他没有见过她对后宫中的侍君如此用心,就连只会赏赐给他的苏合香,她都特地给那个贱人准备了一份。

他心中的妒火几乎要烧穿胸肺,恨不得将勾引她的人碎尸万段。可他是凤后,不仅不能嫉妒,还要照拂那个矫揉造作的狐狸精,看着他专宠,看着心爱的人生下他的孩子,看着她抱着孩子不停地亲吻,看着她亲自下旨将那个贱人封为贵君......

玉柏玄的出现,打断了姬栩的思绪,早时内侍来报,说玉柏玄因伤心过度呕血昏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还硬撑着来到刑场,他已经不在乎玉柏玄的反应,她越伤心,他就越高兴。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玉潇瑶在意玉柏玄的感受,就连行刑都是秘密处决,没有多少人观看。皇帝方才本来已经起驾,却说自己头昏,无法观刑,姬栩心里清楚,她是在意玉柏玄,怕看到玉柏玄悲痛欲绝的模样,玉柏炎放心不下,陪同玉潇瑶在寝殿休息。不过,一切都无所谓,姬筱死了,他就痛快了,接下来就轮到玉柏玄。

玉柏玄面色苍白,在甯蔚羽的搀扶下,坐在高台上,红肿着双眼悲切地望着行刑台上的姬筱,禁卫与士兵将刑场团团包围,行刑官诵读圣旨之后,正准备开口下令。

刑场入口出现了骚动,接着传来刀枪峥鸣,站在高台上的盖华挥动军旗,台下的士兵得令之后迅速向交战的方向靠拢。

数十名士兵一拥而上,却被一根□□绞得四散倒地,童辛身上沾满了新鲜的血液,挥舞着□□,几步飞身而上,将怔在原地举着大刀的的刀斧手一脚踢飞坠落行刑台,“阿芊,我来救你。”

高台上的姬栩看到这个场面,向盖华做了一个手势,口中厉声大喝,“大胆童辛,竟敢违抗圣旨,意图劫走死刑要犯,速速将她拿下!”

童辛不断刺中冲上刑台的士兵,扫落意欲接近姬筱的禁卫,“阿芊,你放心,外面有人接应,我带你冲出去,你先走。”

姬筱一直没有出声,任由童辛在他的周围不断斩杀,一个又一个士兵滚落台下。

“弓箭手,”盖华下令。

“住手!”玉柏玄起身制止,她走到高台的边缘,向着童辛大喊,“童将军,休要抗旨!”

台下正在攻击的士兵,听到玉柏玄的命令,犹豫着停止了动作。

童辛回过头,看到高台上的玉柏玄,忍不住大骂,“我本以为你会救下他,没想到你却眼睁睁看着他送死,枉费你的叔父待你如亲生,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童辛扶起姬筱,用手中的银枪指着高台上的众人,“你们敢放箭,我就敢造反!”

“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雕翎箭搭上弓弦,弓开如满月,盖华冷厉的目光沿着弓箭的方向,望向童辛。

此时此刻剑拔弩张,玉柏玄脸上愈加焦灼,忽然听到有士兵来报,说有人求见公主,她松了一口气,“教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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