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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情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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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后院推杯换盏的众人东倒西歪地散去,寂静院落中的人似乎已经进入梦乡。门口守夜的小仆刚打完哈欠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着夜行衣的黑影将他放到一旁靠着廊柱,四顾查看之后取出一截秸筒。

黑暗中逐渐飘荡出一股奇异的香气,玉柏玄压抑住狂乱的心跳,合上双眼伏在榻上假装晕倒。房门裂开一条缝隙又迅速合实,随着黑影逐渐靠近,若有似无的甜香在迷香的衬托之下愈加明显,仿佛一双手沿着肌肤触摸到她紧绷的心弦,铮然而断。

黑影站在榻前听了片刻,伸出手开始在离悦身上搜寻,可他身上仿佛有取之不尽的药瓶,掏出一个又一个。

“不如我帮你找?”离悦突然睁开双眼,平静的声音在如墨的静谧中好似掣雷,惊得黑影迅速闪身后退几步。

“大侠路过此地,若是劫财,恐怕教你失望了,我这身上除了药瓶,别无它物,”离悦将药瓶一一摆好,“大侠若是想要寻药,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不知大侠需要何种药物,要治什么病症。”

门口的纱灯已被熄灭,屋内更是漆黑一片,除了对方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脸色,来人悄然移动身形,打算退去。

离悦察觉到他的意图,轻笑一声,“许久不见,夜公子怎会沦落至盗窃为务的境地,不惜一死逃离公主府,就是为了与鸡鸣狗盗之徒为伍?”

离悦不是习武之人,说完这些话竟也感受到一丝杀意在黑暗中弥漫,装作晕倒的玉柏玄同样察觉刺骨的寒意自身后袭来,她唯恐伤了离悦,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向他示意不要激怒来人,离悦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这一动作被黑暗中的身影察觉,杀意更浓。

“夜公子性格还是如此急躁,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我只是在试探这名小仆的状况,是否能够听到你我的对话,拜你的迷香所赐,他得睡到明日,”离悦抽回手,无声而笑,“你可以放心说话。”

阴冷的杀意并未消减,而是越来越近,近到玉柏玄准备起身欲与来人正面相对,离悦依旧说得云淡风轻,“我记得在木槿花墙下,你曾经问过我,为何连蝴蝶都不喜欢你,你可还记得我是如何回答的?”

寒意在无声中骤然而减,伴随有些错乱的呼吸,离悦自问自答,“万物皆有灵性,你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弱小的蝴蝶自然不敢靠近,”凛冽的杀意已经消失殆尽,“可是你有公主的爱,这还不够么,你还想要什么?夜有霜。”

夜有霜潜入郡守府,还未靠近玉柏玄的寝室,就感觉到了数名隐卫的气息,他如今武艺尚未完全恢复,若想毫无声息地进入寝室绝无可能,但又不想就此离去,于是转而寻找离悦的住处。

郡守府因为住进了公主,各个院落已经肃清,只有一处燃着纱灯,门口还有有小仆看守,里面住的人应该就是离悦。

他点晕了小仆,打算进入房间寻找,看看离悦是否真的将丹药给了玉柏玄服用,哪知离悦早有防备,离悦精通药理,这些迷药或许对他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夜有霜夜探郡守府被离悦发觉,又想起皇甫霏迟曾经跟自己说过离悦的另一层身份,就连玉柏玄也被蒙在鼓里,更让他怀疑离悦留在玉柏玄身边的真正目的,登时杀心顿起。

离悦的一番话扰乱了他的心思,让他回忆起那些短暂却永恒的美好时光,皓月如盘,繁花似锦,潺潺似水般的海誓山盟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永世无法抹去。

“你是如何认出我......”无数次在梦境中缠绕在耳畔的声线,夹杂着青草一般的甜香偷袭而至,撕扯她涩哑的心弦,割裂她开始愈合的伤口,翻出血肉暴露在梦魇的利爪之下。

离悦不是神算,也没有夜间视物的本事,当然不能说是玉柏玄提前告知的,“我给你治过伤,你的手太过粗糙,”胡编乱造的理由却也合情合理,何况夜有霜心有旁骛,没有仔细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丹药呢?”夜有霜私心认为,玉柏玄至今无法下地,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用药,离悦虚情假意骗取皇甫霏迟手中的丹药,不知私下谋划何种勾当。

“自然是给公主用了,”若说让自己给吃了,不知夜有霜下一步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举。

“那她为何始终不见好转?”前齐大军目前毫无动静,夜有霜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离悦一定是跟前齐太子私下联络过,一切都是离悦的阴谋。

离悦不知道他暗地里的想法,更不能说玉柏玄早就好了,就在一旁趴着装睡,“你怎么不说觅冬太女出手狠毒,害得公主重伤垂危,伤筋动骨岂是一时半刻便能康复的?”

“她果真伤得如此严重,丹药都不能立时见效?”

“丹药倒是有效,可惜了,我的那颗用来救了一个半夜摸进寝室的窃贼,若是有两颗她立时就能活蹦乱跳。”

“......”

“你若是关心她,早做什么去了,你可真是命大,被丢到乱葬岗都能起死回生,近一年杳无音信,现在想起跑来质问,不觉得可笑至极?”将夜有霜丢到乱葬岗,是姬墨旸曾与他商量好的,姬墨旸若是想利用夜有霜引出幕后之人,必须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夜有霜错以为毒药用量不够,才能死里逃生,才会想方设法回到觅冬复命。

哪来的乱葬岗,自己醒来时就身在觅冬公主府,睁眼就是皇甫霏迟,自己曾经看过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姬墨旸亲笔,皇甫霏迟与自己研讨许久,也无法得知姬墨旸的真正目的,是想以此卖个人情给皇甫霏迟?或是借此要挟觅冬,料定觅冬害怕欺君之罪不敢作声?不管姬墨旸到底是何目的,都与离悦无关。

夜有霜沉默不语,离悦继续问道,“你偷偷摸摸地跑进我的房间,到底是何居心?”

“我倒想问问你,”夜有霜逐渐逼近床榻,“你隐瞒身份,一路跟随问雪,到底是何居心?”

离悦只从玉柏玄那里听说,夜有霜有可能是觅冬派来的使者,却没有想到他与皇甫霏迟如此亲近,不禁有些愕然,“我师姐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她说......”夜有霜收声已然来不及,心急之下一句错句句错,只两个字便彻底暴露,等于承认了自己与皇甫霏迟相识,还亲密到连师弟的隐秘身份都对自己和盘托出。

离悦心中的讶异脱口而出,“师父特意叮嘱过,她的夫侍都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我是她的师弟,你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

夜有霜想要分辨,却不知从何说起,本来是他占据主动,想要搜出离悦的暗通前齐的证据,如今却被他反将,深吸一口气,“与你何干?你自己就是个骗子,还在这大言不惭。”

离悦此时的震惊化为气愤,心疼玉柏玄自以为得到的一腔真情到头来只是一场阴谋诡计,“你是怕我骗她,还是担心后央与前齐联手,掣压觅冬?你自己心虚,就想我跟你一般龌龊,以为我这里有什么暗通敌国的证据,迫不及待地想要离间我和玄儿,”离悦的声音随着情绪起伏变得逐渐哽咽,“我从未向她吐露身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要回去,我只是师父的徒儿离悦,一生行医济世不问朝堂,她若是喜欢我,我便陪伴她,她若是不喜欢,我自会离去。”

他眼中的泪水幻化出愤怒的火焰,隔着黑暗燃近夜有霜的周身,“你为何隐瞒身份,你自己心中有数,”夜有霜重伤垂危之时离悦曾经贴身照顾,甯蔚羽那日去探望夜有霜,被夜有霜奚落一通,自己愤而不平的警告记忆犹新,“你自己做了什么,心中有数......”

离悦低头平复心绪,冷冽如冰的声音回荡在夜幕中,“你,身为女尊国男子,没有砂印,”继而嗤笑一声,充满鄙夷,“那个皇甫霏迟除了生得好些,有点武功,哪里还有长处?厚颜无耻浪荡成性,恃强凌弱诡计多端,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留情,关键时刻自己做了缩头乌龟,派你来涉险,就这样一个人也值得你豁出性命?”

“你住口!何时轮得到你来说她,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我早就一剑结果了你!”自从相认,夜有霜没少贬损过皇甫霏迟,从她私服潜入淮城,背地里瞧玉柏玄的热闹,到她代表觅冬朝拜,与玉柏玄斗气,再到此次与玉柏玄比武,将玉柏玄打伤,皇甫霏迟一直陪着笑脸解释,从未恼怒过。

她是自己的阿姐,自己如何数落是姐弟之间的事,旁人如此挖苦她,在夜有霜听来格外刺耳,没当即砍下去已经是竭力克制。

正值守卫轮值,远处巡逻的守卫发觉门口的纱灯熄灭,心中生疑往离悦的寝室走来,夜有霜出于气愤,最后几句话不觉提高了音量,说完之后下意识去听外面的动静,察觉到有人靠近,看了看黑暗中的离悦,抽身而去。

守卫到了门前看到地上酣睡的小仆,上去就是一脚,吓得小仆一蹦老高,“谁!谁打我!”

“放屁!你也吃了酒了?正当值却在这偷懒打瞌睡,公主身边的贵人若有闪失,你可担待得起!”

依稀记得有人打了自己一下,接着便昏睡过去,现在被守卫这样一吓,脑中更是乱作一团,不知是自己到底是被打还是在做梦,惊慌失措地告饶,“奴婢不敢,奴婢知罪......”

“都闭嘴,搅了我睡眠!”离悦冲着门外呵斥,门外几人的吵闹声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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