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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冰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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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药给了姬墨旸之后,我一直寝食难安,也不知那些药用在人的身上会是何种反应,我怕自己失手害了他,于是就偷偷用信鸽传书,希望你能在处决之前赶回,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害了你......”长久压抑在心中的秘密宣泄而出,并未缓解离悦锥心的刺痛,眼前玉柏玄的身影仿佛离他越来越远,穷尽力气都无法触及。

玉柏玄久未动作,迟缓地摇着手中的草芽,离悦的话传入耳中,似真亦幻,她猛地丢掉草芽攥住离悦的手腕,如鼓的心跳声在小巷中回荡,眼中闪耀着光芒,“他在哪儿?”

热烈的思慕如灼热的日光,如绚烂的山花,如燃烧的火焰。这样熟悉的目光,在雪崩的山崖上,在苏醒的床榻前,在庭院的木槿花下,只属于一个人。

分明是温暖的春光,离悦却感觉冰冷刺骨的寒风割着皮肤,五官已逐渐失去知觉,麻木地眨动双眼,“我不知道......是我太傻,姬墨旸如何说我就如何做,到头来才发觉从他口中根本什么都问不出,什么都得不到......”

玉柏玄的手越攥越紧,还要继续追问,感觉离悦面色苍白,目光朦胧得错乱迷离,手上传来异常的温度。

她抓住离悦的手,又摸向他的脸,赶紧转过身半跪在地上,用手臂抱住他将他扶起,离悦在寒冷中感觉到柔软温暖的怀抱,仿佛回到山间小路上,他伤了眼睛,玉柏玄就这样搀扶着他,两人一路相携回到没有红尘纷扰的世外桃源。

“我不想离开你......”离悦将怀中的人抱紧,恐怕自己稍一放松就会失去,眼前的玉柏玄一会儿变成穿着粗布衣服的黄毛丫头,一会儿又成了淮城街道上笑靥如花的温婉女子......

紧拥着自己的身躯隔着衣物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度,玉柏玄之前为了制造重伤的假象,用了几日活血的药粉,脱臼的手臂此时刚开始恢复,离悦的身躯靠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咬住下唇,他将她越箍越紧,火炉一般的胸口粗糙的摩擦声愈加清晰。

小巷静谧,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玉柏玄大声呼救,不远处就是中街,应该很快就能被人发觉。她刚喊了一声,夜七便迅速出现,看到眼前的情形连忙上去帮忙搀扶,玉柏玄瞥了她一眼,“教你寻人,还不如我的动作快。”

夜七搀起昏昏沉沉的离悦,“属下知罪,属下判断公子会出城,方才出门直接沿着街道追去了城门,没有寻到公子便立刻回返,听到公主呼声这才赶来。”

也不怪夜七,谁也没有料到离悦出门之后哪里也没去,就在不远的地方守候,“跟着我,将他扶到郡守府,那里有医官。”

玉柏玄步履匆匆地走在前面,取出铜符交予守卫,“这位正是前日为公主诊治的神医,路遇不测昏迷不醒,公主玉体刚有起色,万万不能耽搁。”

郡守如临大敌,连忙将唤人安顿,请来医官为离悦看诊,医官皱着眉头踟蹰半晌,玉柏玄在一旁不好发作,面上还不能表现出过分关注,心焦如焚也得按捺着等她说话。

“公子似是血败肺痈,导致高热,微臣先写下药方退热,只是病灶在胸肺,毕竟男女有别无法查看。”

“不......”没等玉柏玄说话,离悦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呢喃,“我自己会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是说过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么......”玉柏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所幸这些话在旁人听来也并无异常。

离悦并不听劝,两手捂着衣领,“不用......我自己能治好......”

玉柏玄恨不得上去摁住他,教医官查看,看着他脸上潮红浑身打着冷颤,还是向医官施以一礼,“有劳大人,请大人切勿怪罪,公子乃公主身边贵客,待婢劝劝公子,再去请大人。”

医官前脚出门,玉柏玄就冲到榻前去掀离悦的衣服,弄得夜七手足无措地转过身。离悦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还不忘抓着衣领,玉柏玄轻声漫语地哄骗道,“乖小蛮,让我看看。”

“唔......”离悦朦胧中听到有人唤他,听起来又不像师父的声音,皱着眉撅起嘴,“也是你......叫的?”

玉柏玄看他发热稀里糊涂还不忘耍横,气得哭笑不得,“你可真蛮......好,我不乱叫,你让我看看伤口好不好?”

离悦这会清醒过来,看见玉柏玄要剥他的衣领,仍旧捂着不放,“无事,用些药就好了。”

他越不叫看,就越是说明心里有鬼,越说明这伤受的蹊跷。玉柏玄也不打算同他拉扯,他既不愿说,也不能强迫,看了又如何,自己不是医官,也瞧不出子丑寅卯来。

她放下手,坐在榻边,“不教看也可以,现在写出药方,我给你煎药。”

“不急,等我好一些,回到斐城,教水苏帮忙。”

“你还软硬不吃,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教医官进来!”玉柏玄出言恐吓,离悦抿着苍白的嘴唇不发一言。她一下子想起两人之前在军营的情景,她把他剥得精光暴露在冷风中羞辱,颤抖的身躯如雨雪中的海棠被摧残凋零。

玉柏玄伸出手给他盖上被子,嘴上数落,“还神医呢,讳疾忌医,这不教碰那不教看,成天说别人说得流利。”

持续的高热让离悦的身体不停冷颤,皮肤摸起来滚烫,可他却觉得身处天寒地冻的旷野一般,颀长的身躯在被中缩成一团,玉柏玄脱下鞋袜,钻进被中将他搂住。

熟悉的体香侵袭着离悦的感官,他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贪恋此时此刻的温暖,希望时光停滞光阴无度。

“你若不好好医治身体,我现在就让夜五把门打开,让屋外的人都看看,神医不仅白日宣淫,还有龙阳之好,我身为公主小仆,不得不忍辱负重侍候神医......”如魔咒一般的低喃在耳边响起,惊碎一场美梦,离悦迷蒙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陌生脸庞,分辨了片刻,只说出一句,“你这个无赖......”

“你如此糟蹋自己,不过是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如此一来,你可好受了?”玉柏玄望着他的眼睛,“怨来恨去,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没有我的愚蠢,便不会有恶果,我这罪魁祸首没有受到惩罚,却让无辜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你不必自责,我信你的话,你若想害他,当初不救他岂不更省事,就连你给我那些祛疤生肌的药,其实也是给他的吧。若没有你的药,他必死无疑,是你给了他一线生机,是你在尽力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他若活着,自然会来寻我,此时已过去近一年,想来......无论他此时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怪你。”

泪水带着灼热滴落在清凉的玉枕上,集成一滩水珠滑落,打湿枕下的锦褥,“可是......”

“至于旁的,”玉柏玄知道他要说什么,目光严肃,“确实有你的责任,你若真心想要弥补,就赶紧想办法,而不是在这自怨自艾寻死觅活。”

离悦听完她的话,眼泪无法停止,打湿了身下一片,“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当初骂我的劲头哪去了,别瞪眼,还不赶快说药方,等你好了再瞪也不迟,”玉柏玄从身上摸索出一个药瓶,正是离悦交给甯蔚羽的那个,“这是皇甫霏迟的丹药,你是她的师弟,用了也不算占她便宜,我也不用欠她的人情。”

“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我的病慢慢调养就能痊愈,”离悦又把药瓶推回去,两人在被窝里推来推去,夜七站在一旁面壁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必须赶快好起来,我需要你相助,”玉柏玄用手指捏着丹药,不由分说塞到离悦的口中,一把按住他的嘴唇,柔软的皮肤贴在唇上,散发幽兰般迷人的体香。

离悦意犹未尽地看着她将手收回,丹药已在口中融化,他咽下药液,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生怕一个眨眼,就会凭空不见。

“如何?”玉柏玄眼中充满期盼。

离悦刚想说话,突然用手捂着胸口,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瞪大的双眼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惶绝望。

恐慌迅速蔓延到玉柏玄的周身,她惊慌失措地起身,一手捧着离悦的脸,另一只手在他的胸口胡乱抚摸,一股寒冷沿着她手指和脚尖布满周身,眨眼间变得冰凉。

这是皇甫霏迟给的丹药,她是打算假借离悦之手将自己除掉,可阴差阳错却教离悦服下,只盼服用时间尚短,药效还未完全发挥,“你快吐出来!”

离悦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色,只看到他不断挣扎,并没有吐出药丸,逐渐变得毫无声息,安静地似乎睡着一般。

玉柏玄的手不敢去触碰,跪坐在床榻上僵硬地像个木偶,夜七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这一情景大吃一惊,方才两人还卿卿我我,怎么一下就成了这副模样。

玉柏玄在空中虚抓了两下,连滚带爬地掉下床榻,“快!医官!”夜七冲到门口打开房门,门口的小仆飞也似地去请医官,接着夜七口中发出哨声,几个黑影从公主寝室迅速向这间屋子飞来,夜七看到玉柏玄摔倒在地,赶忙跪倒榻前,“公主。”

“传镇国公主令,戍军全线进击觅冬,不和谈,不受降,敌军悉数全歼,”玉柏玄举起冰冷麻木的手,揭去脸上的假面,“将觅冬太女的头割下来,挂在旗杆上。”

玉柏玄伏在地上,感觉身体冰冷沉重,似被铜链紧紧束缚,越来越无法呼吸,油灯下颤抖的手指缓缓地摸向榻上的人......她的手指被轻轻捉住,温热的体温从掌心传来,榻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目光盈盈地望着她,悲伤之后的狂喜让玉柏玄失去姿态,她手脚并用爬到榻上,用两手来回揉搓他的脸,直到搓得离悦呲牙咧嘴才停手,她蓦地收回手,看着捂嘴憋笑的离悦,面色阴沉。

狭长的凤目偷瞄到玉柏玄僵冷的脸色,才觉大事不妙,连忙使力欲从榻上起身,一面去拽拂袖起身的玉柏玄。话未出口,天旋地转,“咚”地一声从榻上跌下,剧烈的咳嗽涌出喉咙,咳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玉柏玄又赶紧蹲下将他扶回床榻,斜着眼看着他呼吸逐渐平复,离悦深吸一口气,手中始终攥着她的衣袖,“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玉柏玄心中的郁气难消,又不能打他,只能用阴沉的目光瞪着他,他用深情缱绻的目光回视,玉柏玄只觉得自己的气势就快撑不住,原来越弱。

“还是这张脸好看,你对着我说话,一不小心让我以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离悦温柔的目光在玉柏玄的脸上游走,“之前那张脸太丑了。”

玉柏玄脸上浮起坏笑,“你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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