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上蔷薇（五）（1/2）

这一日，连減婤撞破了连溪婷的好事，却不动声色，预备着哪天一并发作，好一偿母妃被嘲之辱。--*--更新快，无防盗上----*---

母妃到底是她生身母亲，纵有千不好万不好，终归是疼爱自己、相依为命的母妃，轮不到连溪婷来指教。

下了学，连減婤又往幽霖宫去，那日母亲要她改天早去，学习冶造个新玩意儿。

霖贵妃见她下了学，很是欢喜，立即将她带往内造坊。

进了内造坊，一路穿过坊里来往的匠人和各色机巧器物，直到贵妃停下，连減婤才觉察到了一个幽暗的巨室里，温度高得灼人，想必是到了冶造之处。

果然，贵妃道：“这是冶炼石英的高炉，玻璃从石英中来。玻璃的冶造方法，海外不传海内，我用尽心思手段得了只言片语，又试验多次，终于能仿造一二。这巨室里曾协助我冶炼的人，都是不同工序被招来做体力活的，对配方和成品一无所知。今天，我要你跟我学会冶造工序。”

连減婤自小被贵妃严格督促训练，贵妃交代的事一定要做。且在被授以规矩后宛如贵妃最精密的仪器，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把母妃交给她的事做到最好。

虽然皇帝不喜皇子公主与其生母过分亲近，以免招致外戚之祸；但霖贵妃在连減婤幼时并不像其他后妃那样柔情似水，而是近乎铁血地训练她，要她规律作息勤奋学习。皇帝便不反对母女间亲近，只提点減婤要独立些。

连減婤虽有心，无奈经年累月下来已成积习，常有力不从心之感。一朝要反抗，非得一次全然击碎不可，否则仍是徒劳。母妃的霸道性子合宫皆知，她作为贵妃唯一的女儿，自然感受尤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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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冶造的功夫，连減婤自幼就学，她母妃常年待在内造坊，最机密、精巧的手艺她都跟着母妃练过。除非是熟能生巧的功夫，她比不过积年的匠人；其他需要配方和调度的东西，几乎没有她做不好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连減婤正身而立，身体的每个关节都被调度好，然后弯腰行礼，每一根骨头都各就其位蓄势待发，如箭在弦上，道：“诺。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这已是多年来的常态了。

霖贵妃满意地笑道：“不愧是本宫的孩儿。这材料一旦炼好，明纸便被取代，邦国税收将有这一项，而掌握冶造的人就掌握了一道命脉！”贵妃眼中的光芒宛如高炉里冶造石英的火焰，贪婪灼热地舔舐着连減婤，“你父皇开了女官入朝的先河，想要天下女子才智大开，以助邦国。他最公正严明，看你和其他皇子并无区别。我想，他不介意邦国出一位女帝。”

连減婤一惊，直起身来，正撞进贵妃眼里，两人视线对上，连減婤少见地没有回避。

贵妃眯了眯眼，道：“怎么，你母妃是这天下第一的女官，你做不得这天下第一位女帝么？”“母妃，太快了些。”连減婤的嘴唇紧紧抿着，崩成一道直线。

“哪里快？你倒是说，你比连玥差在哪里？皇帝在后宫不论私情谁都知道，皇后又比我强在何处？”

连減婤明显感受到了贵妃的不悦，但她强压自己的畏惧，尽量保持头脑清醒，拿出以理服人的态度。她被贵妃训练地有求必应是一回事，她自己能力超群、保有底牌，又是另一回事。她不介意用自律和刻苦去取悦贵妃，但也因为能力已然养成，羽翼渐丰，不至于被全然把控。

“女官入朝始于近世，迄今不过十几载。真要天下女子都能同男子一般广开智力，非得从蒙学私塾起都培养女子才行。请母妃细想，您为女官，是因家中累世是滨海的巧匠，备沐皇恩，财产殷实，家学极丰，岂是寻常人家可比？而普通女子，根本没有入学可能，更何况做女官？如今女官是由地方举荐，而非像男子一样靠科举，二者规模地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若真出了女帝，天下女子尚未启蒙，只怕想也不敢想，朝中因风气未开，只怕也非议诸多——请母妃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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