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与荆棘（1/2）
平宫直人，是降谷零同部门的前辈。
在安室透这个化名的侦探与服务生的背后，是神秘组织中代号为波本的男子，也是名为降谷零的公安警察。
在见到平宫遥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正是这位不苟言笑、干脆利落的前辈。
这两人外貌相似，姓氏相同，有亲缘关系的可能性极大。
七年前，平宫前辈在一场重要任务中遭遇不测——任务地点是一座废弃化工厂，一场由高危化学物质泄露引起的大爆炸袭来，行动负责人平宫直人行踪不明，同行的同事也死伤多数。
之所以说行踪不明，是因为在废墟中，没有寻找到能证明是他的尸首，也没有搜查到任何有关他的物什。
这次任务，少数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和组织有关。
他恰好是这少数人之一。
其实失踪这么多年，上面已经默认他死亡了。但是听说他的家人仍然固执地相信他还活着，一直不肯举行葬礼。
他的部下风见裕也行事速度很快，平宫直人的资料第二天清早就已经发送到他的邮箱。同时，他还反映最近人事档案系统有被频繁入侵的痕迹。
平宫直人，男，警视正，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部，隶属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七年前失踪，默认死亡。有一个妹妹平宫美玲，其丈夫林轲是美籍华裔，夫妇二人都是生物制药方面的学者，有一个儿子。平宫直人的妻子平宫樱原名鹿羽樱，是鹿羽财团现任董事长鹿羽诚的二女儿，职业是画家，十年前因病去世。育有一个独生女儿。
女儿的名字，正是平宫遥，曾用名鹿羽薰。
果然和平宫前辈关系不浅啊……那个奇怪的女人。
安室透，此时应该称为降谷零更为合适，他看着邮件里附上的那张女孩的高中入学照，陷入了沉思。
这张照片，据风见发来的消息称，是当年在平宫前辈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笔记本封底夹层中发现的。照片里的姑娘穿着东京真夏私立女子高中的绀色制服，梳成马尾的长发那时就是浅淡的亚麻色，看起来是天生的。伴随着空中散落的樱花花瓣，她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眉眼弯弯，青灰色双眸满含自然安定的神情凝视着镜头。轻风带起裙摆的一角，带着春日气息的阳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明媚而温暖。
像一块绵软甘甜、毫无杂色的纯白棉花糖。
那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少女罢了。
这样一朵幼嫩柔弱的花，如今生长成一把诡谲锋利的刀。
如果资料没问题的话，就是在平宫遥高中入学这一年，母亲离世，她更改了姓名。而三年后在她即将高中毕业时，平宫前辈在任务中失踪。
这个女孩的原生家庭已经被命运判决无法复原。
降谷零叹息，如果被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大概会想到她父亲吧。
他回忆起前辈最后和自己的谈话。
“零，你有想过未来找什么样的伴侣吗？”
那次出任务前，平宫直人一边拆解配枪，突然认真正经地问他这种问题。前辈很喜欢在任务前把自己的配枪拆了擦拭干净然后重新装配，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
“没有。”零摇头，“这个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也是，你还年轻。但是家人会成为我们最大的软肋。”平宫前辈难得这么唠叨，提到家人时，他神色恬淡而愧疚，和平常那种严肃的模样截然不同，“我曾经在一个贩毒组织卧底了五年，错过了孩子的出生，那孩子五岁的时候才和父亲相见。而且出于安全考虑，我还单方面和太太签了离婚协议，让孩子跟着她姓。那五年幸亏有岳父一家和妹妹帮忙，日子还没有特别难过。”
降谷零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平宫直人已经擦好了零件，开始组装配枪。他眼神暗了暗，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我夫人已经去世了，孩子还在上高中。”
“抱歉。”零自觉问错了问题，连忙道歉。
“没事。我还有我家那孩子陪着我呢。”前辈已经装好了自己的枪，开始上子弹，说这话的时候隐隐透着担忧，“那孩子在我面前很乖，有时候还很笨蛋，不过倔起来和我夫人一模一样。我还真有点担心以后我不在了要怎么办。”
那双凌厉的青灰色眼瞳此时温柔得不像话，就像水鸟在平静的湖面上略过泛起了涟漪。
降谷零看着平宫直人这样的另一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以后做父亲就会明白我这种感受了。”前辈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去，“我走了。”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事件发生后，平宫家拒绝与警察厅这边会面，也拒绝了赔偿，完全断绝了与这边的联系。他们给出的原话是：“既然没有办法证明他死亡，那么他就一定活着。”
这次失败的任务，相关档案也被封存，难以查询。
花瓣一片片被残忍的现实撕下，枝条化为坚硬生刺的荆棘。即使如此，它也仍然朝着黑暗中启明星的方向奋力冲去。
有时候，微弱的希望被打碎，比一开始就失望更可怕。
因为在碎片后藏着的，是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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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帮忙假扮我男朋友！拜托了！”
当那位平宫小姐约了安室透出来，在他面前低下头，非常郑重地叫出这句话的时候，金发的侦探先生是不明所以的。
“带来了困扰真的很抱歉。”平宫遥表情扭曲，理了一下自己稍显毛躁的亚麻色头发，“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是有点难为情……之前还在住院的时候，我姨妈和我二哥来看我，又和我说起相亲的事情。我一时脑热就说我有男朋友了。但是比较麻烦的是……我没什么男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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