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追（1/2）

赵伯霈见凌熠出招十分云淡风轻，但却招招毙命，手间竟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雾，方才有些放松的心情再次微微收紧了一些。

当年凌熠离家前往京临的路上不慎坠崖，恰好救了被先王妃派刺客追杀的赵伯霈。当时凌熠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又没有学过什么武术，却是用了这黑雾吸了河中的水，生生绞杀了六名刺客。当时赵伯霈就对他这一团黑雾惶恐害怕过，后来又觉得这少年实在不像坏人，才慢慢放下心来，之后才把他介绍给了自己的老师是的二人成了同门兄弟，再后来凌熠也没再用过这黑雾。如今再次见到这黑雾，竟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凌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赵伯霈有着燕人的壮硕身材，坐在凌熠身前比他高一点，也要宽一圈，凌熠却丝毫不觉得别扭一般，将他稳妥地护在身前。赵伯霈一边觉得十分别扭，一边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人这么心心念念地保护自己，生怕自己受一点伤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即使他从小被先王和先侧王妃宠大，但此时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就像心里有一块冰凉的地方被人小心翼翼地吹了口热气一般。

赵伯霈十分矛盾，一面觉得这小师弟是个绝世的妖孽，又觉得哪怕他就是个妖孽也无妨。凌熠突然把他按倒，赵伯霈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身下，向前弯去，凌熠在他耳边“嘶”了一声，这才把他跑偏的思路拽回来，他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凌熠，凌熠的右脸上被划破了一道，皮肉绽裂，即使那眉眼好看，配上这狰狞的伤口，也显得像个地狱出来的恶鬼。若是他没有及时按下自己，现在那一剑刚好戳上赵伯霈胸口。

赵伯霈看着他的脸一边懊恼自己走神一边泛起一阵心疼，还没等他疼过劲，就听凌熠笑着说道：“师兄不是吓呆了吧？”

赵伯霈叫道：“你的脸……”

凌熠似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一般，出招依旧有条不紊，回道：“没什么。”

楚国五千精兵突然从天而降，天元山和瀚海关之围算是解了。凌熠和赵伯霈共骑一匹马到了瀚海关外，赵伯霈实在是觉得有损他大将军的威严，于是跳了下来找了一匹马换上。

他跳下马的时候猛然发现凌熠脸上只剩下了方才被划破时留下的血迹，那皮开肉绽的可怖伤口已经不见了。

赵伯霈当即觉得十分诡异，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抹上了凌熠的右脸，那只沾满血污的手试图将凌熠脸上的血迹抹去，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只是那片肌肤确实是平整光滑的，赵伯霈一时有些怔愣。

凌熠伸手将赵伯霈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师兄何必惊讶，你不早就知道我是个怪物了，现在才觉得害怕有点晚了吧？”

凌熠说完也不看他，径直带着军队进了关。赵伯霈在他身后皱起了眉，他究竟是什么？

燕国边境终于迎来了这一段时间里第一个安稳的晚上。楚国救兵从天而降，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来着是凌熠，更是令人难以想象。传说这凌大将军当年在楚国和南越一战中一人入千军万马救驾有功，又在楚国兼并周围小国的战争中屡建奇功，年少拜将。出征时帅旗红色底，上书一“凌”字，又因其表字煜焱，世人称“火字旗”，北契虽从未与其交手过，但也多少有些听闻，见到那一抹艳红士气就有些弱了下去，之后退兵也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凌熠随他们吃了晚饭，席间除了外交性地客套了几句之外，也没多说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原本他就声名在外，让人心存敬畏，如今亲眼见了，那容貌甚是昳丽，更让人难以逼视。没了原本赵伯霈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气氛，这顿饭倒是吃的极快。

凌熠回关时就觉得太阳穴就开始胀痛了起来，面上也没有表示，饭前吩咐副将齐田帮他煮碗药来。那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清苦，凌熠回了新搭起来帐子里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走到桌边端起碗来一口气干了。之后又喝了几口冰凉的清水压了压苦味，就坐在案后开始写呈给荆临天的奏折。

不知是这两日赶路着急，还是忧虑过度，这头疼感竟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压下去，凌熠不由得跌坐进了身后的椅子里，双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试图熬过那阵疼痛。这是有人掀开帘子进来了，凌熠匆忙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去，是拌了男装的凌鸢。

凌熠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问道：“怎么了？”

凌鸢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没有散去的药味，赶忙上前问道：“哥你又吃那药了？”

凌熠有点无奈地敷衍道：“没事，这几日可能累了，你也辛苦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凌鸢一皱眉，把他案上还没来得及收的药碗一砸，那碗顿时四分五裂，残留的药渣在地上晕染出了一片黑色。

凌熠像是对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径十分习以为常了一般，也不说什么，静静地等她说话。只听凌鸢怒道：“这药毒性十分大，要和你说几遍你才知道，下次头疼了告诉我我帮你针灸按摩都好，不许再吃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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