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6)(1/2)
10
那晚小园子结束,孟鹤堂想久违地领着七队一群猴崽子们去吃饭,可猴崽子们体谅他近来辛苦,明里嘲笑他眼袋简直挂到腮帮子丑的要命,可语气还是柔软心疼他的,孟鹤堂坚持几次,都被他们挡了下来,只好在剧场停车场目送几个人三三两两离开。
秦霄贤磨磨蹭蹭留到最后一个没走,和孟鹤堂嘴里扯着咸淡,眼睛总往小搭档那瞟,孟鹤堂知道他意思,在兜里找出张钱,招呼小孩儿买烟去了。
小孩抬眼瞧他俩一眼,接过钱,也不说话,往卖店走。
孟鹤堂在身后嘱咐他:“慢点啊,天冷别摔着。”
秦霄贤在口袋里摸出包烟,递给他一根,两人各自点燃,烟气渺渺而散,像是一整个冬天里口边氤氲的白雾。
孟鹤堂咳了几声,他这些天抽烟猛,一天好几包的来,也是因此才没选要亮嗓子的活儿,他叼着烟,含糊不清地明知故问:“怎么了?”
“孟哥。”瘦高的小孩儿略略低头看他,把语气放地低沉郑重,“你俩怎么了啊。”
“什么?”
“就你和九良,不是一直说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出,我问他也不说。”
他俩关系好,这些天私底下可能也联系地很勤快。
同样地,孟鹤堂的手机里,这些天张鹤伦他们的关心也没断过,但说实话,这种担心对于他俩来说,是个很沉重的负担。
分开的理由很难解释地清楚干净,稍一不慎,可能就给周九良冠上了个娇弱任性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大帽子。
但要是用长久发展这样的由头,是很难糊弄过去这些常年在一起的师兄弟的。
只好一直沉默,关心也好辱骂也罢,总该有个尽头,世人往往善忘,万事万物,也皆是如此。
十二年前他笃定要与某人共度余生,少年一腔深情在胸腔燃烧地汹涌不息,搂着她的时候想欢喜地昭告全世界。
她是我的。
现在想来,不也有如过眼云烟了吗。
比起鸵鸟,孟鹤堂更宁愿把这称之为成年男人的处世哲学。
孟鹤堂笑了一声,不远处接触不良的路灯哔啵一闪,夜色深沉,他的神情像是低像素的曝光照片,看不太分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把烟摘在手里,学了句蜀地老话,语气很平静,“随他们去吧。”
秦霄贤聪明,从他这话却是听出了些更深的东西,试探地问他:“九良提的吗?”
孟鹤堂手里的烟燃至半截,烟灰颤颤巍巍,星点落在他裤腿,他顺手在垃圾桶一磕,又捻熄了,看见小搭档的身影远远晃过来。
“也不是。”孟鹤堂低头笑笑,伸手掸去裤腿上的烟灰,“其实是我的错,有些事儿我明明看见了,可是我没顾得上管。”
“嗯?”
孟鹤堂摆摆手,接过小孩手里的烟,道了谢。
秦霄贤甚有眼力见的停了话茬,又扯了几句俏皮话,转身走了。
孟鹤堂目送他高瘦又有点吊儿郎当的背影融化进夜色,深吸一口气,转脸问小搭档:“咱俩……回去?”
他本想问吃不吃饭,他看出这孩子有烦恼,可一想到再要这么全身心地带一个孩子长大,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话到半截,转了个生硬的弯,听得小孩一愣,才说:“回去呗。”
孟鹤堂也没解释,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对固执地粉丝在等他,见他的车出来,也不怕挨撞,抵着车头和雪亮的车灯就迎上来,手里抓着各色东西,来要签名。
闪光灯和手电筒都有人开着,当先的女孩儿凑近孟鹤堂那边的车窗,嘴里叫着他名字,孟鹤堂对她点头笑了笑,余光里看见车头前面的小姑娘仍没有挪开,想想熄了火,摇开一半车窗,给她签名。
签了第一个就得签第二个,四个车玻璃窗都趴了人,有人录视频,也有人背靠着车门想隔着玻璃和他合照。
小孩儿静静坐在车后排,没动弹也没说话,没什么人关注他,粉丝的目光都落在孟鹤堂身上。
有人敲他的玻璃,和他好声好气商量:“能让让吗?”
他哦了一声,放低了身子。
并没什么存在感,因此更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完整地将喧闹尽收眼底,玻璃后面各色漂亮的姑娘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凑得太近了,显出一种异样的渴望和扭曲。
很吵。
孟鹤堂脸上还挂着笑,双手不时合十向衣食父母表示感谢,没表示出一点不耐烦。
小孩突然想,从前周九良坐在这个位置,也是这么一个处境吗?
还是更吵些。
被耽误了半小时才缓缓开上回家的路。
已算是深夜了,路上行车不多,孟鹤堂提了速,顺手打开了音响,几首歌之后传出来周九良唱的小曲儿,是他们从前录着好玩的东西。
九良这嗓子真是没话说。
孟鹤堂想着想着,嘴角就露出点笑。
小孩把后窗打开吹风,一句话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滚了好几回,到底没能憋住,一横心秃噜了出来,问他:“孟哥,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孟鹤堂正合着周九良的声音打着拍子,听见他说话,把音量调小了些。
“我说,你们从前也这样吗?”
“观众吗?”
“嗯。”他小小声地应,迟钝地觉着这话问的不大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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