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再嘟嘴脸瓣儿给你揪烂，”明颀嚷嚷着，“咋个整的？”

小娃娃脸上本应该是汪着粉嫩嫩的光，可江夜的两片脸颊挥之不去的是一层枯瘦的淡淡死黄色，不仅如此，他的皮肤还起皮，齐刷刷一层白灰。

加上那一头耀眼的黄毛，明颀真不知道是该形容他营养不良还是营养不良。

之前没好好观察过，只以为那双眼睛是天生黑亮逼人，现在想来，或许有皮肤过于黯淡因而做了衬托的缘故。

“问你话呢。”

小娃娃看着凶巴巴的老师，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突然把脑袋朝张真那边一甩，连带着整个人都扑过去，抱住他两条大腿：“哥哥，我怕。”

明颀：“……”

张真煞有介事地用眼神怼他：“明老师，你把人家吓着了。你叫宝宝是吧？不要怕，哥哥保护你啊。”

随即对明颀吐了个舌头。

后者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

张真没心没肺，江夜又是个天生的演员，两个联合起来要让他尴尬，怕是一己之力挽不回局面的。

意识到自己的劣势之后，他认命地自然而然拿来围裙，拴在了张真身上：“做饭去。”

小孩的手圈得更紧了，一个劲地摇头，看明颀的眼神更像看一个吃人怪物。

张真摸着困兽一样小东西的头，把他安抚下来，等他妥协，才拉着明颀一起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一桌不知道什么料理被摆了上来。

张真指着一盘“红辣椒炒青辣椒”正儿八经介绍：“这叫‘日出江花红胜火’，小孩你学过诗吗？”

江夜接了下去：“春来江水绿如蓝。”

“嘿，就是这样，真棒。”

明颀筷子直哆嗦，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除却这一盘菜，桌上还有一盘甜椒炒辣椒，一盘蚕豆，一碗蔬菜乱炖和两碟卤牛肉。张真碗里的更戳人眼——火锅底料炒饭。

他心说：或许带这货来做饭就是个错误，这年头会做饭的男生应该都死绝了。

江夜把脸埋进碗里，用牙齿夹出一口饭，包在嘴里咀嚼。

亏得他还是个孩子，不然明颀该被他搞吐了，怎会有这么六亲不认的吃相！

“用筷子。”他说。

江夜不听。

“筷子拿起来。”

仍是没有照做。

在张真，明颀要保持大人的风度，不能处处迁就小孩，这种维护自尊的行为被前者看成了是不尽人意。

张真叹了口气，自己把筷子送到江夜手里。小孩这才听话，用筷子夹菜。

接下来，新的“变故”又出现了。

江夜不会用筷子。

两根竹棍在他手里，几乎要扭曲地分开一百八十度，一张一合数次，也没能成功夹起一颗豆子。

末了，他轻轻把筷子往桌上一掷：“我要勺。”

张真：“勺儿？是勺柄上有小黄鸭图案的那两个勺儿吗？”

“是。”

张真不好意思地笑笑：“被我用来舀调料了，还没洗呢。”

“……那我不吃了。”

“你丫的脾气还忒大，”明颀拉了个凳子在自己旁边，敲了敲凳子面，“过来。”

江夜原本没动，得了张真的微笑指示之后，才敢大大方方地过去坐下。

明颀长出了一口气，预备似的，抓着小孩的两条胳膊，手把手地教他使筷子。小娃娃的手被大手包裹着，却也有自己的想法，试了不下二十次，一颗豆子才被夹进了碗里。

“会了吗？”明颀问。

“不会。”

“……”

“再教我。”

“……”

张真成功地被这俩人逗笑了。

后来的时间，明颀偶尔闷一口饭，随后一板一眼手把手教授。他自己则利索地把碗筷餐具扔到了大水槽里，开了暖炉到沙发上，抱着自己的东西研究。

研究了一会儿，实在是灵感奇缺，便四下转了转，转到了江夜卧室。卧室里充斥着暖洋洋的光，窗帘死死地捂着，显得这里有些闭塞。

他走过去拉开一半，见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大冬天的黑得早，又黑得快，油漆桶泼就似的，他看了看时间，不过七点多钟。

不知为什么，这暖烘烘的小天地给了他一星半点的安全感，即使是一星半点，也让他有点不想走了。

床头柜上有个卡通样式的台灯，两本书，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长发及腰的汉服女人，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十分夺目，细看还和江夜有几分相似。

床头柜挨着的地板上，躺着一只熊娃娃。这娃娃得比江夜高两个头，棕色的，从毛发看出来是不大干净。

其他摆设倒还稀松平常，张真脑袋一抽筋，想到了床下藏金的情节，寻思着下面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于是鬼使神差地趴在地上往里看。

这一看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明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提腿给了他翘起的屁股一脚。

“嘶——大明，你可真够狠心的。”张真爬起来，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别废话，洗碗去。”

“去就去，怎么还踢人。诶，大明，我发现你脾气可是越来越坏了。”

“你没见过更坏的时候吧。废什么话，快去快去。”

张真忙不迭地跑了，明颀面无表情地窥了一眼床下，只看到一坨晦暗不明的东西，于是伸手碰了碰，得知那是什么后，才安心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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