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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帮厨回来之前,看管嬷嬷先一步找到了韩珏,将他带走了。
小周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只能隐瞒真相,将柳氏赶走。
她们以为这桩陈年旧事一直瞒得滴水不漏,只要她二人矢口不提,便会永远成为秘密,却不知“隔墙有耳”的道理。
*
周显临放课回来的时候,音音正在屋子里侍弄花草,除了每日到老太太那儿请安,她日常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园艺与厨艺,而她嫁进来之后就没再下过厨,一心折腾园艺,他院子里的植物被她打理得朝气蓬勃。
见她低着头聚精会神,周显临没让旁人出声,让她们退下之后又独自轻声走了上去,“夫人今日弄的什么花?”
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她猛然转身时打翻了官窑花器,那花器又大又重,恰好砸在她的右脚上,碎了一地,周显临猛地一惊,顷刻间大步上前,蹲下身欲看她是否伤到脚,哪知她把脚缩进了裙子里又侧身躲开,“你做什……”
没等她说完,周显临已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又大声喊来丫鬟收拾,音音欲挣扎,周显临低声道:“想让人看笑话就尽管乱动。”反正他是不会放手的。
果然,音音配合他继续做戏,放弃了挣扎,瞪向他,周显临视若无睹,径自将她放到里间的一张湘妃榻上,抬起了她的右脚,她下意识收回,却被他拽得更紧,才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但又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她的鞋袜,雪白的脚背上一片红肿,看了直教人心疼。
她坐在榻上,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此刻眉头紧锁,之后又一声不响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只见他提着一个药箱,恍若一名脾气不好的郎中将要面对一位难以应付的女病人。
音音的心不由得一紧,周显临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为了她的脚伤。
“我自己可以。”眼看他拿出红花油欲为她治伤,音音连忙阻止,周显临不予理会,强行为她擦药油,见他动作娴熟,不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不禁感到奇怪。
周显临之所以手法娴熟,是以前世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来一身腿骨毛病,家中常备治疗筋骨痛的膏药和药油,久而久之,便也对按摩拿捏得准了。
“你方才在想什么?”周显临帮她揉脚的时候顺便查看了一下,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告诉她,只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音音愣了下,以为他在问他为她揉脚时在想什么,便道:“你从哪里学的这手艺?”
“我问的是方才我进来时,你在想什么?”她向来谨慎,不会轻易鲁莽行事,除非她当时在想什么心事,且极为重要,以至于他进屋时都不曾发觉。
“哦,我只是在想那花怎么摆才好看。”而她不愿对他吐露真言。
周显临将手滑到了她的脚底心,音音怕痒,瑟缩了一下,嗔怒道:“周显临,你做什么……快松手!”
他有意无意地轻抚她的脚底,惹得她一阵阵又酥又痒,无奈他用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她的脚踝,另一只脚则被他用半边身子挡住,任她如何挣扎或是踹他都无济于事。
她知道他是故意使坏,而她倔强得紧咬双唇,最后禁不住这番逗弄,闷声发出令人臆想的嘤咛,来打扫卫生的丫鬟听到里间的暧昧声音,把头埋得低低的,迅速扫完就关门出去了。
丫鬟一走,音音便朝他骂道:“周显临!你快松手!”她的声音略带哭腔,听来他浑身一麻,眸色渐深,鬼使神差的,握在她脚踝的那只手顺着她光滑的肌肤移到了她的小腿肚。
音音顿时清醒过来,蹬腿用力在他胸口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有些大,周显临差点踹不过气,见他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看似十分痛苦,音音怕自己下脚太重,不由地前倾去看他情况,却听他低声笑道:“夫人真是狠心,我不过是捉弄一番,却要下这般狠手,就不怕我心痛吗?”
“是你先动的手,那是自作自受。”她本有悔过之心,听他这么一说,又气上了。
“那夫人不妨说说,我动什么手了?我方才不过是为夫人疗伤,夫人怎么就恼羞成怒,踹我一脚呢?”周显临故作不知,委屈巴巴地说。
见他巧言令色,音音知道多说无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径自穿上鞋袜下了榻。
“你这脚伤还要养一阵,勿要乱走动。”周显临二次捉弄她不成,便起身掸了掸衣袍,好言劝道。
“又没伤筋骨,我还没那么较弱。”
确实不娇弱,还很倔强。
周显临眼看拦不住,转而又道:“客栈的伙计找到了。”
闻言,音音猛然回头,“现在何处?”
周显临唇角微扬,道:“告诉我你方才在想什么,我便告诉你他在何处。”
这是交换条件,看她如何选择。
33、第33回 逼问 ...
音音很倔, 这也在周显临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告诉周显临,白天去韩氏的院子请安时, 无意偷听到韩氏与小周氏之间的隐秘谈话, 她们的声音虽然很轻,可音音的耳力极为惊人, 她母亲蒙受不白之冤, 身首异处,到死都没有为自己洗刷冤屈,而罪魁祸首仍旧锦衣玉食,谈笑风生。
十一年的仇恨, 她一刻都未曾忘记, 从前为了周祁, 她选择隐忍度日,而如今, 她又为了周祁,答应周显临的无理要求。
重返韩家, 看似是老太太为她着想,却也是她将计就计,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暗中调查究竟是谁害了她母亲。
然而在韩家, 音音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下人阳奉阴违,韩老太与她淡漠疏离,倒是小周氏, 对她甚为关怀,原来是心中有愧。由于柳氏的传言,韩家对她的态度十分微妙,也时常借题发挥,例如她手臂上的伤疤,便是被人用滚烫的热水泼的,说是无意,不如说是故意。
泼她的人是韩家宗房二老爷韩永珍的嫡长女韩维贞。那韩维贞鹅蛋脸、柳叶眉,眼若秋水,看似柔美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歹毒的心。吃了苦头的音音并未忍气吞声,反而用计令韩维贞俯首道歉,不敢再造次。
韩维贞的母亲骆氏因娘家的胞弟在县城强抢民女,逼死了一名无辜少女,吃上了人命官司,娘家人来江平求救,需要大量金银买通官府赎人,骆氏瞒着韩家的人掏金掏银前去疏通,官府放了人,骆氏却不懂律法,不知犯了重罪。
国朝律法严明,私通关节者以情节论处,行贿人轻者杖五十,严重者处绞;受贿人为官者免除官职,杖一百,严重者处绞。
但在权贵之间,私通关节者比比皆是,若不揭发,便可安然无恙。
而这件事,被音音发现了,她借此抓住骆氏把柄,逼迫韩维贞对她俯首帖耳。
音音不愿对周显临敞开心扉说出这些事,周显临也未曾逼迫她,只是没有告诉她当初周祁落脚的客栈伙计身在何处。
他断定,她会自己去查。
果不其然,此后几日,她果真去查了,并且找到了客栈伙计张九的藏身之地。
音音从周显临书房的熏香炉中找到一片焚烧过的笺纸,那笺纸未曾燃烧殆尽,残留的一角隐约可见几个字——杏花村。她乔装成男子,试着找到这里,向人打听村里的住户近日是否有增减,村民见她一脸斯文相,穿得也体面,以为是官府中人微服私访,便将村上近日的可疑人告诉了她。
村尾徐家近日来了一个外乡人,叫张九,对外说是徐家的远方亲戚,可村民们从未听说过。而那张九足不出户,多日没有升起炊烟,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顺着村民的指引,音音到了村尾的徐家门前,泥瓦堆砌的门户破落不堪,门扉经风吹日晒尽显斑驳,仿佛轻轻一碰,就垮了。
音音上前一步,轻叩门扉,许久不见动静,她又扣了几下,半晌,终于有人发声,那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轻微发颤,小心谨慎,“谁啊?”
音音压低了嗓音,道:“我是村头过来的,见你家中几日没升烟,有些担心,正巧我母亲做了些馒头,拿来给兄台尝尝,也看看兄台是否安好。”
“我、我好着呢,有劳挂心,我现在不方便,你就把馒头放在门口罢!”里头的声音听来有些慌张,更为可疑,音音料定此人就是张九,便又道:“兄台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你把馒头留下,先走罢!”张九催赶她离开。
“也好,我就将这馒头放在门口,兄台早些来拿,勿让野狗叼了去。”
说完,音音果真往边上走了几步,却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不远处等人开门。
好一阵,紧闭的木门被徐徐打开,音音看到了他的长相,那人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相,他鬼鬼祟祟拿起地上用棉布包笼的还热乎着的馒头,拆开看了一眼,这些馒头是刚才的村民家所做,她借由赶了一整天的路没有吃饭,便向村民讨要了一些。
而这馒头,是诱饵。张九数日足不出户,也不见炊烟,更没有外人来接济,该是断粮了几日,如今定然饥饿难忍。
至于他为何不出门,该是有人威胁他,一旦出门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眼看张九关门进去,音音即刻抄起早已备好的木棍,冲上去,朝他的后颈用力一挥,张九本就饿得头晕眼花,再来这么一下,即刻倒了下去,手上的馒头撒了一地。
音音扔下木棍,拿出事先备好的麻绳,从左边的胳肢窝绕过他的胸膛穿到右边,拉紧麻绳用力将张九拖了进去,绑在了屋后的一棵大树下。大树边上是一座矮头茔,长满了蔓草,音音不知道里头埋了什么人,也没有感到害怕。
屋前的水缸里蓄着天降之水,音音舀了一瓢勺泼在张九的脸上,张九迷迷糊糊醒过来,从眼缝中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意识终于清楚时,发现自己正被捆绑着,慌忙挣扎,骂道:“你是何人!为何绑我!”
音音冷着脸问道:“去年八月乡试期间,你是否在广陵城中的云来客栈当跑堂伙计?”
“什么乡试?什么云来客栈?我大老远从京城跑来寻亲,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个云来客栈!”张九矢口否认。
音音不着急逼问,她料到了他不会轻易开口说实话,便继续与他磨时光。
她转身走了,张九大声叫喊:“喂!你快把我放开!”
任凭他如何大喊大叫,音音都无动于衷,也不担心引人注目,这户人家在村尾,是一门钉子户,不知什么缘由,邻里都已搬空,没有人烟,而前面的村户隔了一条河,张九被绑在屋后那种隐蔽的角落,丝毫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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