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遗憾】（1/2）

一本《史记》、一本《汉书》、一本《三国志》。

合上《三国志》的最后一页，展昭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也在私塾读过书，但上一次这样一本又一本地读，好像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的确，读书使人明理增智，但读这样一大半文字都靠猜的书，展昭也十分头疼。

但除了读书，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胸中郁郁。

从前，他手提巨阙，行走江湖，管不平事，后来又想入官场，佑青天，即便闲暇下来，也是停步折花，赏四方景色。而现在，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必须每日百无聊赖，不知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更可怕的是，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日，小方冉去上学，屋中只有他一个人。除了窗外透进的隐隐的车水马龙之外，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声音；晚上，小方冉回来，屋中却更加安静，她不会吐出一个字，除了极偶尔的脚步声之外，连窗外的车水马龙都没有了。

十六岁的方冉，和展昭熟知的方冉，相差太大了。

他认识的那个方冉会嫉恶如仇，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他，会在星空下同他闲聊。可是现在的这个方冉，似乎除了最基本的行走坐卧、衣食住行，一丝需要情感的事情都不会做。

她比他最初以为的那样，还要冷漠。

相处时间长了，展昭也大概知道了小方冉习惯的吃饭时间，有的时候也会和她一起吃饭。但即便是一起吃饭，也是一人抱着一个碗，彼此无言。

今日也是这样。

展昭默默吃着自己碗中的面，小方冉先吃完了，却没有走。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小方冉道。

“什么？”展昭抬头看她，小方冉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

“听我给你读信。”

“啊？”展昭没有明白小方冉的意思。

小方冉原本不想和展昭说太多，但不说展昭又不明白，只得还是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学校有给家人写信并读给他的比赛，赢的人可以得到很大一笔奖金。”

奖金？

她很需要钱么？

展昭不知道的是，小方冉要这笔钱，是为了能够在展昭走后穿越时空回到自己小时候。

诚然，她猜到了真相会很残酷，她也不想再去探究。

但她还是有一个心愿的——她想给某一个时空的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机会。

就算她的父母抛弃了她，他们也许并不是好的父母，但，她也分明看到了，他们和后来的那个孩子，相处得很幸福。她看到她的“母亲”搂着那个小女孩看电视，画面很温馨，其乐融融。

她希望，至少其他时空的她，也能享受到那样的亲情。

她想去做点什么，让他们不要扔下她。

“好。”展昭直接答应了，“需要我做什么？”

小方冉摇摇头：“不需要。我会向学校说你是我的哥哥，然后在学校礼堂里给你读信，你听着，做出很感动的样子就行。”

展昭其实有些担心，既然她让自己装出感动的样子，就说明这个比赛的要求是感人。可是小方冉这个样子……真的能感动别人么？

但方冉一向是个心中有数的人，既然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那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了。

事实上，自从打算参加这个比赛之后，小方冉的确在努力。

展昭注意到，小方冉房间的灯会比往日多亮一个时辰，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展昭看在眼里，心中也默默祝愿她能够拿到奖。

半个月后，大约是稿子写好了，小方冉叫来展昭，要读给他听。

“亲爱的哥哥：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呵护着我，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从小到大，有好吃的都让给我吃，好玩的都让给我玩，像爸爸妈妈那样关爱我，将我带大。你对我像春风一样温暖，我对你的感激像奔涌的江水一样澎湃，只是平时不善于表达。借此机会，在这里，我要向你说一句：谢谢你，哥哥！我爱你！”

小方冉仍然是面无表情，但努力地让声音抑扬顿挫，“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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