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1/2）
快速赶回陈州州衙，因为被庞吉见了脸，公堂她是不能上了。想来包拯心中也有数，不会再传召她。该有的证人都有了，她也并非一定要上公堂不可。
隐在公堂附近，以她的耳力，倒还是能听着公堂之中发生了什么。
听到庞昱的声音，方冉心中一凉。
他还活着！她拖延得还不够久！
但庞吉的脚程不可能有她快，他赶来还需要时间，他们还有机会。
“依大宋刑律，本府判你推出州衙立斩示众！”包拯已经下了最终结论，“来人啊！”
“且慢——”
一声高喊，方冉紧攥着的手松了开来。
不好了。
准备上前将庞昱拖出去的人不得不停了下来，就见庞吉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倒是并不十分着急。
原本被吓傻了的庞昱见庞吉走了进来，神色忽然间放松下来，竟有几分趾高气昂起来。当朝太师在，包拯还能拿他怎么样么？
“包大人。”庞吉笑得殷勤。
包拯面色冷肃，道：“公堂之上不便见礼，请太师恕罪。”
“不妨，不妨。”庞吉仍是笑。
“公堂乃是审案之地，太师若无要事，还是在花厅内稍候。”虽然知道庞吉是为何而来，包拯还是如是道。
“老夫此来，自然是有要事的。”庞吉越发陪着笑，“包大人，吾儿庞昱奉旨放赈，年幼顽劣，未能尽心尽力，使赈银未能全部用于赈灾，是他的过错。包大人奉旨到陈州督察，查明庞昱确实有过，老夫特来领他回去，严加管教。”
“庞太师！”包拯定定看着庞吉，“小侯爷所犯之错，并非顽劣失职，而是贪没赈银，强抢民女，导致陈州数千人死于非命！太师不要避重就轻，混淆黑白！”
“包大人，”庞吉皱皱眉，“你不要将事情说得太严重了。吾儿是有错，但老夫也自然会将他带回去好好管教，不劳包大人费心。”
包拯语气又重几分：“国有国法，小侯爷所为已经触犯刑律，太师不能带他走！”
见包拯并不给自己面子，庞吉也不再笑里藏刀，立眉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包大人将庞昱带回京中，交由大理寺审理！”
这是包拯最怕被要求的，因为在这一点上，着实是他理亏。他虽然奉旨到陈州，有官家赐的尚方宝剑，可便宜行事，但官家并未允他先斩后奏的权利，若是庞昱真有什么过错，是该带回京中处置的。
但他更深知，如今庞吉女儿在宫中为宠妃，他又是太师，在朝中有不少人明里暗里与他为伍，即便与他并无往来之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若是一旦回了京中，在庞吉敲打之下，大理寺的人很难秉公论断。即便大理寺的人没有被庞吉左右，有庞吉的阿姊在，也难保官家不会下旨特赦。虽然官家下旨也要中书门下同意，但在处置一个高官子弟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上，谁会去得罪庞吉呢。
“太师，小侯爷在陈州所作所为实在人神共愤，本府若不将他就地处斩，恐难解陈州百姓心头愤恨！”
“包拯！”庞吉怒不可遏，“你自诩耿直，如今却分明是因为同老夫在朝廷之上多有不和，伺机报复！老夫回京，定要参你一本！但今日，你却不能拿我儿怎样！官家已经下了圣旨，正在来的路上！”
包拯心下一沉，但又稍定，总算不是由庞吉带着圣旨而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太师等圣旨来了再论本府是否因私害公！现下本府正在断案，还请太师不要扰乱公堂！否则，本府要请出官家所赐尚方宝剑了！”
“包拯，你——”庞太师不敢相信，包拯竟然连圣旨都不管不顾。虽然圣旨现在还未至，但他已经告知包拯圣旨将到，他如此这般，难道当真不怕他在官家面前参他一本吗？！
“太师请！”
庞昱见包拯软硬不吃，又慌了起来。他也知道包拯同自己父亲在朝堂之上常有意见不和，但下了朝堂彼此还算客气，没想到如今庞吉提到圣旨他都不当回事。这，这可怎么办啊！
“爹，救救我！救救我！”
庞吉攥攥拳：“那，包大人，你都判庞昱立斩示众，总可以容我们再说几句话吧？”
庞吉知道包拯也是个重情之人，这要求并不过分，他没理由不答应。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圣旨一到，若包拯不想给他儿子陪葬，就必须放人。
包拯自然知道庞吉的打算，这“几句话”究竟是几句没个定数，只要自己点头，庞吉就一定会同庞昱话别到圣旨来。
展昭在一旁看着包拯为难，心中虽有些急，却也并不慌。他原本只打算杀了庞昱了事，如今庞昱就在这里，自己虽未带剑上公堂，但以他的身手，自两旁衙役那里夺把刀来亦非难事。若是包拯办不了庞昱，他也可以在这里杀了庞昱然后远走高飞。虽然比起最好的结果要差一些，但如今庞昱已经上了公堂，包拯也已经定了他的罪，庞家声誉必定会受损。即便办不了庞昱，包拯也一定会处置他的帮凶，也算没有白费一番功夫。
包拯正在犹豫，却听到一声“圣旨到——”远远传来。
“哼。”庞吉一笑，“包拯，我看你如今怎么办。”
包拯迅速反应：“公堂重地，任何人不得擅入！来人，请太师出去！关闭州衙大门！”
庞吉一惊：“包拯！你敢抗旨！”
“本府尚未接到圣旨！”包拯扔下这样一句话。
衙役们忙起来，有人驾庞吉走，有人去关州衙的门。事关儿子性命，庞吉自然是使了全身力气不肯走，只可惜他年老体弱，身边几个护卫也是不中用的，最终还是被半拉半拽带了出去。
“庞昱罪大恶极，不必推出州衙了，就地正法便是！”包拯急匆匆扔下令牌，
待传旨的內侍进了州衙时，公堂上唯余庞昱颈间鲜血。
事情到这里，方冉关心的内容都已经解决了。
她也该去做必须做的事情了。
包拯这种几乎相当于抗旨不尊的行为，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仁宗的确性子比较和善，但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旨意，而包拯又刻意不接旨，再加上庞吉痛失爱子在仁宗面前必定会添油加醋，想必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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