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2)
灭杀残蛇魔, 势在必行。
不趁着它渡雷劫要它命,难道还等它凝成真身去为祸人间。
言不周环视了小石屋一圈,看了看床上的痋婴,再看向刀黎。
“你想要怎么做?这婴虫是残蛇魔的重要食物, 难道还能给它下毒不成?相柳的毒液可使寸草不生,恐怕它的残身也能百毒不侵。”
“有人试过下毒,也有人试过下蛊,但他们都失败了。”
刀黎的双眼已经看不太清楚人像, 不知何时视野里只有不同的光, 活人都变成了红色光晕。只有成为半痋人,才慢慢摸索出残蛇魔最怕什么。
“屡次失败后, 我们寻得了两气专克残蛇魔, 一为火气,二为金气。
地宫里严禁出现这两种气息, 一来防止残蛇魔最重要的力量来源痋婴受损,二来也因未凝真身的蛇魔最怕烈阳罡气。”
女痋人每个有独立的石室,室内地上都有一个浮雕石盖。
在痋婴出生的第七天, 它身上会分泌出一种液体,将其注入浮雕九个蛇头,则能打开石盖。
“下方是一条通向炼化内丹窟的窄路, 痋婴会自发爬过去, 成为其内丹的一部分。”
刀黎早就爬过去瞧了究竟, 石道尽头向下看是一个的深坑, 四面岩壁上有百余圆洞, 都是链接着女痋人的石屋。
当痋婴跳入深坑,坑底有一些看不清的刻文,使得痋婴即刻会化作一团团黑红色的光团冲向上方。
“数十道黑红光团被吸入一个拳头大的赤珠中。痋人对此十分畏惧,一靠近它就从心底害怕恐惧,对此我也不可幸免。”
刀黎仔细描述了每一处细节。尽管她几次入洞都因赤柱生出被碾压式恐惧,但是人与痋虫终究不同。痋虫顺从于本能等级,人却总有一二敢于反抗,哪怕是蜉蝣撼树。
也许,残蛇魔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得起人类,自认地宫被建造得万无一失。而且一旦中了它的痋术,那些人就都会听命与它,再也生不出二心。
长期以来,确实没有谁能潜入残蛇魔地宫的老巢,更不提对它最重要的赤珠下手。
刀黎听得先前被关入洞的人所言,还有结合她近半年的观察,此地确实固若金汤。
然而,世事无绝对。
残蛇魔毕竟不是真正的凶神相柳,从天雷劫来临的那一刻,它只能避入石灵塔,地宫便也不再是固若金汤。
“我以前没有去过丑氏巫寨,听先被关入地宫的姐姐们说,地宫正上方就是原先丑氏巫寨的石灵塔。”
如果没有半年前山寨被灭的变故,刀黎才刚刚十二岁大,还没到被允许随意在百鬼群山里走动的年纪。
她和葛麻的见面才都是偷偷地来,对地面上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丑氏白衣派投靠了残蛇魔,与青衣派内战之时烧毁了巫寨,此地被他们彻底改建。
丑氏巫寨有两处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禁地。一个是在巫寨中央处的灵气甚浓的石灵塔,还有一个是在断崖处充斥金锐之气的丑风台。
丑风台有镇邪利器,有人推测可能是上古神兵残片。
其散发的金锐之气,既伤活人更伤阴物。从前就连丑氏族人也不愿意靠近,如今迫于无奈,八洞十七寨的残部都退守丑风台。
残蛇魔显然畏惧丑风台,但石灵塔对它的作用极大,此地可以助它避过天雷。
因此,几年前白衣派众人彻底改变巫寨的阵法格局,杜绝方圆百里存在火气。并且开凿出一条阴河,以阴鬼之气阻挡来自丑风台的金锐之气。
“据说残蛇魔派人去寻神鼎,就是为了对付丑风台。更详细的情况,只有你们出洞后去找丑氏一族询问。”
刀黎交代清楚这些,只见床上痋婴嘴角开始流出粘稠的黑汁,说话间已经到了快要打开浮雕石盖的时候。
“以上所查,我本想让铃铛,就是我的心蛊虫传送出去。找人寻灵火古剑等物入洞,先毁去残蛇魔引以为力量来源的赤丹。可是我撑不了多久了,恐怕还有一两刻就会丧失人智。
宁死为人,不活成痋。原来我还遗憾于等不来援军,但是眼下遇到你们,想来你们该有利器在手。可以趁着赤珠吸收痋婴之际,给予它致命一击。”
葛麻不知何时已经双眼含泪,刀黎将死,而他也弄不清为什么难过到隐隐有锥心之痛。认真算起来,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心痛只是因为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赴死。
“我们……”
“在说利器之前,我想先签订契约比较好。”
言不周打断了葛麻的话,神鼎鼎身在她手里,此事不能轻易诉之于口,以免隔墙有耳。
何况在场的没有谁会以神鼎除去赤珠,还不如另行一招,金锐之气也能是神兵利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不妨凭巨阙剑一试。
不过议定之前,还是留一道契约才好。尽管听着无情了一些,可是刀黎已经维持不了多久活人的状态。
一旦她完全变成痋,不论有意无意将计划告之残蛇魔,那岂不是会让三人一妖困于地宫。同时,也能确定刀黎此前所言没有假话。
刀黎没有犹豫就赞同了,正因害怕成为痋后的完全失控,她才想要放走铃铛就自杀。
当下,在虚镜之力的见证下,刀黎就与言不周签订了契约。
霎时间,刀黎只觉有一股让她感到极度憎恶的气息入体,她却愉悦地笑了起来。这具痋化的身体所厌恶的,既是能伤重残蛇魔之气,让她打心底里开心起来。
该说的都说了,即刻众人着手去毁灭赤珠。
言不周与展昭跟着痋婴下内丹坑,两人身上系好绳索,由力大无穷的长发在石盖边拉拽以防万一。
一旦赤珠被毁或受损,整个地宫必有大的变动,那么就要争分夺秒地逃出地宫。紧接着快速找到风巫,一起逃向阴河之隔的丑风台,确定以神鼎彻底灭杀残蛇魔的方案。
这些事情听着就风险不小,岂止是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简直就是要祈祷好运降临。如今,众人却是箭在弦上,必须爱拼才会赢了。
刀黎熟练地用陶罐接满痋婴口吐的黑汁,将其倒入浮雕上的九蛇口中,只听嘎吱声作响。
圆形石盖横生裂缝缓缓开启,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长发全身的豹毛倏然炸起,它牢牢记得这种气味,就是二十年前毒死娘亲的气息。
“是它,确定就是它。妖怪会外放内丹来吸食灵气,赤珠九成是残蛇魔的内丹。这会残蛇魔在石灵塔躲天雷,很可能大胆包天地将内丹藏于地下。如果灵塔被毁,它还能借着赤珠卷土重来。”
那就别客气,先断其后路。
一路跟着痋婴爬向内丹窟,言不周与展昭都觉得佩戴的亢木符越来越烫,看来防蛊符无法支撑太久。好在这条路不长,大概之爬了七八丈,前方的痋婴就咚的先坠入深坑。
甬道的直径仅仅一臂长,两人没法站立着探身,匍匐行前到尽头,只能借着石球灯的光去看外侧的情况。
灯光一扫,只见四壁上的两个圆洞也爬出痋婴,自发跳入深坑。则有黑红雾气从下方升起,直冲半空而去。
顺着黑红雾气所汇的方向朝上望去,一颗彷如滴血的赤珠就在半空。它仿佛心脏跳动一般,一边搏动着一边不断汲取雾气。
事到临头,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一剑能不能劈碎赤珠。
一旦出剑,此物感知到金锐之气恐怕会跑,所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只有一次。
展昭检查确定了腰间的绳索,取下腰间的巨阙剑。对言不周浅浅一笑,他朝前再进几寸,干脆利落地飞跃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展昭悬空而立,拔剑出鞘,一剑直刺赤珠。
正在电光火石之间,言不周使出虚镜之力附着于巨阙剑锋,金光随着剑尖没入想要上窜而逃的赤珠之中。
赤珠正吸收痋婴吸得满足,当发现四周有金锐之气出现时,它本能地要上逃回残蛇魔体内。
不料剑光之快,没给它窜逃的时间,金锐之气直接将它碎成了几瓣。紧随利刃入内的虚镜气息,更在顷刻间蔓延到珠体的每一寸。
如此一来,妖怪最为脆弱的内丹再也扛不住,赤珠没几息就消散了。
『啊——』
下一刻,惨烈到几近将人耳朵震聋的叫声,随即从上方传来,仿佛震动了整个地宫。
展昭收剑就快速窜入来时圆洞,从上坠落的一块巨石,刚好与他的背脊相差半根手指的距离,擦着直直砸了下去。
两人都没再回头去看背后的险象环生。内丹窟势必要毁了,需以最快的速度朝回爬,在地宫塌陷之前离去。
且说刀黎没法给她自己弄一条逃出地宫的路,但是她的金蚕蛊虫钻出了一条仅有拇指粗细的小路。连续钻了六个月,还差一两丈就快要到地面了。
等下洞的两人回到石室,言不周放出神鼎,所有人立刻进入鼎中。展昭解下背囊,取出祝明寻来的特质玄铁伞,正能让四人都躲在伞下。
长发不舍地摸了了一把自己的尾巴,紧急时刻真顾得不那么多了。
它要用可灵活可坚硬的尾巴当做钻头,顺着金蚕蛊钻出的极其细小虫洞,扩出一条升大洞来。
如此使得神鼎一路无阻碍地朝上飞,载着众人逃出升天。
“人间真是可怕,一个劲地想要撸光我所有的毛。先是头秃了,这回轮到尾巴了。”
长发的尾巴固然坚硬可破土石,但尾巴上的毛注定是留不住了。再怎么不舍,它都将身体缩在伞下,竖起长长的尾巴,朝着斜上方的指甲盖大小孔洞钻去。
以长发尾巴的高速转动,石屋上很快就破出一个大洞。
“走了。”
言不周在鼎内底部放好灵石,她没有无偃操控大鼎平衡的飞行技术,幸亏这会只要认准朝一条出土路就好。
’哐当!哐当!‘土石全都砸在了玄铁伞上,随着伞沿砸入鼎内。
葛麻与刀黎尽力以木棒将其归于一堆,一旦过量就被言不周收入储物袋。
这一路说长不长,却走得异常惊心。
只因鼎内所有人都觉得地宫在剧烈震动,愤怒阴毒的嘶吼声仿佛从土层的四面八方而来。即便先戴上了护耳罩,但那种咒骂嘶吼仿佛能直刺大脑,让人头昏脑涨到反胃直想吐。
在噪音刺耳钻心之际,忽而的‘噗’声响起。
大鼎随即冲破土层,猛地窜出地面,几人终于又呼吸到了地上的空气。
不过,天色却昏暗无比。从半空坠鼎到离开地宫,前后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此时该是黄昏时分,天色却犹如子夜。电闪雷鸣不断,彷如铺天盖地朝几人所在的方向打来。
言不周快先收起神鼎,可不想再引得雷劈。
再细看,其实天雷多向几人身后十几丈的石灵塔打去,那里正是残蛇魔半身的躲藏之地。
刀黎见状勾起笑容,深呼吸了一口气,时隔半年她又重返地面了。哪怕是见天昏地暗,但是她也见到了一切太平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葛麻,请你记住这就把我烧了。无需收敛骨灰,让它随风散于山林就好。
我曾经给过你一串银手链,等到此劫过后,你就将它埋到地中,算给我立一个衣冠冢。请你完成我的遗愿好吗?”
葛麻抿着嘴唇,着实不想应下,应下就意味着死别就要来了。
可是,有的事不因为不愿意就不会发生,他只能点头而不想刀黎走得不安心。
“葛麻,谢谢你。”
刀黎笑着只说了这五个字。曾经送出银手链时,她期待的是某天能得到回礼。但是那些情愫在寨子被灭亲族被杀,在她身入地宫起就彻底被天意断绝了。
这样就好,谢谢少年让她窥见过外面的世界。
趁着少年情窦未开,就让他把手链给埋了。埋葬那些过往,不必让他沉重地独自继续生活。
“也谢谢你们,能让我再吹一次山风。”
刀黎说完这句,紧紧握住了金蚕蛊,她的视线再也看不到活人影像,属于人的意识彻底消散了。就在意识消散前的那一刻,金蚕蛊在主人的指示下与之同归于尽了。
地上的尸体一下变了模样,衣衫遮掩看不清身体,但其头部彻底变成了虫子的模样。
展昭轻叹着,将一小瓶火油浇在尸身上,“葛麻,点火吧。别让小刀姑娘走的不安心。”
葛麻僵硬地点着火石扔向尸体,痋尸瞬时燃起熊熊火光。
这会呆呆地看着火光越烧越旺,他也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仿佛从此心上永远有一个缺口补不全了。
“哎呦!可找到你们了。”
老刀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见木鸟歪歪扭扭地低空掠来。本来要说这一把火放得好,才会成功把它引来,但看清情况还是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老刀难得不唠叨,直入正题,“快,跟我向西走。无偃与祝明都在那里,我们快些渡河去丑风台。如今是必须赶在今夜子时前,将那缺头蛇魔给彻底灭了。”
哀悼与伤心全都要暂且压下。
石灵塔的异动,表明残蛇魔很可能会提早出塔。
坠鼎之时,两拨人一路受冲力影响砸入地宫,无偃与祝明的运气稍稍好了两分,借着神鼎鼎盖悬在了一棵树上。
终归是无偃亲手制造的木鸟身躯,老刀与他的感应相隔重山时模糊不清,可一旦缩短到只剩几里,不多时便是两相找到了对方。
“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同理也适用在妖魔鬼怪身上。”
无偃将风巫发现的石灵塔异动告诉了赶来的众人,“残蛇魔很可能会在今夜子时出塔。”
虽然风巫并没有参与到千年后丑氏巫寨的建造中,但此地的布局与曾经夏商的巫族祭祀地并无太大差别。
石灵塔总共三层,本名问天塔,它才不是仅仅用来躲避雷劫之地。
过去有什么功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残蛇魔受了极大的刺激,嘶吼咒骂的声音传遍食土部。
“你们在地下了可能没听清楚,我们在上面听得明白。那蛇发誓要立即出来报毁丹之仇。
石灵塔反倒成了阻碍它立即行动的牢笼,因为入塔出塔的时间是定死的,只有每天子时才开门。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尽可能催动神鼎灭魔。”
无偃说着搭了一把手将风巫抬入大鼎中,风巫醒的时候少,她还能保持半死不活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会风巫又陷入了沉睡,交代了到地方再叫醒她。下一次,恐怕就是她最后的苏醒了。
风巫死去两三千年,以借阳之术与周华成誓,其效果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她再得几位冤死在食土部的愿力,但是死去了终究是死了。
在禁火灵气之地,召唤来火鸟妖怪数只,风巫已经耗费了借来不多的活气,好在有了火鸟妖的帮忙,先怨气冲天的尸坑阴河上岸了。
“被食土部运到百鬼群山后,风巫就明白了他们的大致计划与意图。如果死尸被辱后产生的怨念越强,则越和残蛇魔的心意,所以她克制住了所有的怨念,并且将所有仇愤都完全抛下。
那样一来,风巫对残蛇魔就失去了价值,她和其他利用殆尽的尸体一起被抛入阴河。”
无偃简单说了风巫这边的情况,刚刚他还提到没有绝对理智的人,但是这位商汤年间的大祭司还真的理性到可怕。
死尸有神智,多为执念未消,但未消不为鬼不成僵已属异端。
在被人掘墓奸尸之仇,比奸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恨在没有手刃仇人前怎么能放得下。
即便报仇了恐怕也永远是深深的伤痕,风巫却需要在看穿残蛇魔意图后,即刻做到无嗔无怒无悲无喜,成了一具真正平庸的尸体,才能逃过再度受辱。
这一番行事,早已不是觉悟两字可论。
闲话不多,几人再度入鼎跌跌冲冲地横渡阴河,直接冲向了西边断崖处的丑风台。
此地原本仅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祭祀石台,在靠近山崖的那侧倒插着一只剑柄,上面的篆刻文都已经模糊不清。
自从食土部围杀八洞十七寨,所有逃脱的人都避难于此。也就三百来人左右,和丑族青衣派的幸存者,围着祭台安营扎寨。
此时,神鼎降落地面,当鼎盖一开,里面的人顿时就懂了什么叫此地不宜久居。
祭祀台之侧,虽然仅仅残余一只剑柄,但那股剑气依旧锐不可当。随风而来就刮着人脸生疼,仿佛能直刺入心,将人咔嚓就对穿了。
神鼎的到来引得营地一阵议论,可是未见众人骚动,都是只掀开了帐门,在门前探身张望一番。
经历了寨破家亡等诸多变故后,残部众人再怎么心有惊恐,但都做到了令行禁止。不得丑族族长之令就不妄动,这会再不团结一致行动,恐怕真没几分存活的希望了。
适才,青衣老族长现阴河之隔的石灵塔有变,他就隐隐有了猜测可能残蛇魔是被谁重创了。
当下再见神鼎飞来,一眼就认出了是失踪多年的镇山河九鼎之一,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此鼎来人,八/九不离十是预言里的天外救兵。
下一刻,老族长却见一袭白衣僵硬地先跃出神鼎。
那衣衫已有破损再不圣白如初,但其衣上的暗纹正是时隔千年,丑氏一族都无人再配使用的大祭司身份象征。
『圣风大祭司?』老族长不确定地叫出一个丑氏人人皆知的名号。
圣风入世求雨,雨泽天下生灵。她是不曾被记于史册,却被丑氏一族永远牢记的一位大祭司。
只是这位大祭司身上的争议点太多了。
夏商两朝交替之际,丑氏本为夏朝历代巫部,不愿意转认商汤为明君。
五年大旱时,圣风却换下青衣穿上白衣,孤身主动前往殷商国都,承诺她愿意祭祀求雨。
那场大雨改变的何止是商汤差点夭折的国运,丑氏也随之分裂成白衣与青衣两派。
丑氏一族对圣风大祭司的感官异常复杂,如果没有她向天求雨,可能丑氏早在不作为之中灭族。
然而,圣风大祭司之举也分裂了丑氏,其后两千余年,白衣主出世,青衣主避世,两派的争执再也没有停歇。
“圣风早就死了。”
风巫听得熟悉巫语却完全不为所动,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何必再提。青衣白衣两派的演变,也早就随着时间推移加入了太多与她无关的定义。
“现在启动神鼎灭除相柳残体才最重要。找个离大禹剑柄远些,又能说话的地方,尽快把一切安排妥当。”
风巫感受着久违的大禹剑剑气,她已是死尸,可承受不了多久这般金锐剑气。
若非万不得已,谁又会往丑风台边上靠。
选了一处距离阴河最近的地方,风巫先与老族长定下了之后长达两个多时辰的百人傩典。
不论八洞十七寨的残部原本信仰什么,今夜都只需众志成城地祈愿一件事——灭残蛇魔,那么祭祀典礼就能顺利有效进行。
随后,风巫将傩典的大致安排告之言不周等人,概述使用神鼎的条件。
“大禹铸九鼎,夺天地造化之力,使得它们成为神器。顾名思义,神鼎压根就不是凡人能使用的东西,即便有谁夺了去,不符合它的条件也不过入手一件废铜而已。”
之前,无偃与言不周都把神鼎当做飞行法器,那就是暴殄神物的使用方法,却也是一般修士为数不多用的功能。
原来,使用神鼎最重要的是什么灵气催动它。残蛇魔命食土部去寻神鼎,此物倘若到它手里,它也用不了几分。
只因相柳其实早就死了,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九头残身,并不是真正的上古凶神。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残蛇魔六十年前破印而出,它再修炼修得是此间之气。不论通过什么方法获得需要的阴灵气,都再也不是上古之气。
如果不用上古之气,而用后修灵气完全催动神鼎。以目前人的灵气浓度来看,怕要取人间十成之一方的灵气方才可行,远不是残蛇魔当下炼得的这些。
“当然,它很可能清楚知晓其中关键,神鼎不仅能助它灭了大禹剑残柄剑气的威胁,还能炼化更多山川灵气,将来助它一步登天。
因此,先把神鼎抢到手总是没错的。等它真身一成渡过雷劫,有的是时间弄来天地间十成的灵气。”
风巫说到此处,微微扯动嘴角,似讽似笑。“死了的,何必再求还阳。哪怕睁开了眼,这里都绝非原来的世界。一切的一切,从灵气到山川,都会反反复复提醒你,这早就不是你的时代。”
“所以,是要用那只剑柄的剑气来催动神鼎?”
言不周边问边看了展昭一眼,他曾经答应古镜去寻大禹剑,眼下还就遇上残缺剑柄了。这就不由向风巫多问一句,“风巫,仅有一个剑柄够吗?大禹剑的剑身,您可知散落在何处?”
风巫直接断了言不周与展昭找剑身的念头,别管是谁想寻回大禹剑,等湘西事了,为其带去一把剑气全无的剑柄,已经是能做的全部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