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修罗场了吗(四十一)(1/2)
城东。
一个精瘦的人赶车驮物不紧不慢地行向一座宅邸。
这里是城东近郊的地方,青天下的边角,既不热闹,也不堂皇,能发迹的早离了去,剩下的人不多,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静守在这旧地老去。
离城心远的凄僻地方,常不见新鲜,前些日子添了些落拓年轻人,才有了些嚼头。
抱着孙子的老人不见外地与赶车的人打招呼:“嘿,又去做生意了?”
赶车的人苦笑:“那不是。”又叹口气道:“现在营生忒难,不体勤赶早,可怎么办?”
“那你们还供这么大的院?”老人实在有些奇怪,这些年轻人租的宅邸是原先一富家旧址,开始是图清净,后来嫌破落不能显贵于是举家乔迁,倒不是无意抛卖,只是同他们一样富贵的人家不肯买,他们这儿的人又租买不起,搁置至今,才有这群不知做什么买卖的年轻人租下。
宅邸地段不好,唯独胜在清净敞阔,还不是一般的敞阔。不比城中寸土寸金,此地又荒僻,故而地皮广袤。
“置货好办。”
问候完毕,赶车的人甫一入宅,谦谨的脸色变作冷厉,不理迎来的布衣打扮的人,不看他们卸车搬粮,大步流星地向宅内去。
这宅子的确很大,即使七尺昂藏男儿也步了小半刻方至主宅中庭,他自后门入的,以步丈量也有千尺不止。
“如何?”
庭中执棋人答:“家中私兵五百,禁军策有一卫,柝城伏来二百,城中戒严入即究查,所备假籍罄尽,恐是难再伏蛰更多。”
“此事我等不必劳心。”
庭中话音将消,前院骤然有了动静,静寂的府邸顿生嘈杂。二人对视一眼,就要奔前顾后,前院来人报道:“有群人无故吵闹闯入,被我等轰了出去。”
“何人?”
“十来个人,衣着褴褛,脚步虚浮不似懂武,说是路过见我宅地博富贵必定舍得,来讨口水喝。为免惹疑,我们给了水就让他们走,那些人得寸进尺,四处打量又要饭食,还想硬闯内宅,属下不敢让他们久留,便赶了他们。”说完见二人脸上不太好看,头低得更矮道:“属下见他们来者不善,像有人指使,逐赶之时派人去跟了。”
此时另厢犄角中,一群人灰头土脸的人正围着分钱。
为首的人小心捏着银块咬了又咬,看了又看,方颇为不舍地分了出去,又喜又惜道:“闹个场子讨点东西就能得钱,这种好事儿要是天天有……哼哼。”
有人怪笑道:“这种事能碰到一回就不错了,还想天天有,做你的梦去吧!奉劝你一句,莫要喝点黄汤就到处吹嘘,你当真以为天掉馅饼是什么好事不成?真要天天有,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为首的人啐回去,愤愤道:“你以为我想带上你?要不是正好给你撞见涎皮赖脸贴过来,哪儿有你的份!”
那人懒再劝他,折身离开此地,出了角落瞥见外面几个才在宅中见过的几人时一缩。
“是谁要你们来闹事?”
“两,两个年轻男子,可能十五六岁,给了银子看着我们进去就走了。”
“生得什么模样?”
“生得一般,看着像……像是一对。”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
简朴但不简陋的堂中呼吸可闻。
此时三人无论谁动上一动,兴许都能听得动静,堂中却就是寂沉如斯。颀长体格的男人正襟危坐,宽厚脊背挺拔如松,精瘦臂膀昭显着矫健,不说魁梧,但绝不瘦弱。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自若饮茶的人,愈发冷沉,然而不等他有发一言有一行,另一道焦灼忧切的目光打断他,使他不得不回望那与自己仅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他说不清究底几分,只知不多,可偏就是这不多的几分,与血肉结连不少。绷紧的眉头将将松开,却在察觉那不陌生的紧护之意时更泄了力,生生添了份女大不中留的无能为力。
“叔父!”
花槐影听见心向外人的侄女低低唤自己,深吸的气骤是一滞,稳稳拿在手里的茶本来无澜映出自己,而今若风过湖,荡了倒影。自凤笙入宫后久别至今,又有多久未闻她叫自己?
思绪转了又转,忆起凤笙随行太后出宫祈福那几日遣护的暗卫所报,冷冷把伶舟归细量上一量。若说别人分不出男女,辨不出雌雄,一是谁也不会细看生人,二是那体态自然,不造作扭捏不露女态,但花槐影清楚他所视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是皇上的女人。
见确实是初见,所闻却非寥寥可数。他们固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问为何,只会有一个原因。他的视线毫不遮掩,伶舟归也就大大方方给他看,像是根本无知无觉,脸上活写着油盐不进。
花槐影心中不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扭头沉脸对凤笙道:“去东厢等我。”
凤笙没动,绷着小脸再唤他一声,眼神藏不住地往身旁人瞥,明晃晃的生怕他对伶舟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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