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1/2）
早前听赵素衣谈吐举止, 显见是读过不少书的, 然而, 谁能料想得到她连字都不会写呢？
傅开明和她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素衣仿佛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很怪, 更加尴尬地道：“我，我就认识字, 但是不会写……”她摸了摸桌上有些粗糙的宣纸, 起身道, “若不然, 我说, 你们写？”
县少府主动道：“我来吧。”他至桌前入座，而后笔沾了墨，道, “赵姑娘说便是。”
“好。”赵素衣道, “制作香皂最基本的用料是：油脂、石碱、石灰……”
从材料说到用量，赵素衣早先单纯用石碱做了不少的香皂，所以用火碱来大量制作的材料配比不太清楚，只油脂的用量可以确定。
县少府粗略地算了算, 道：“赵姑娘。”
“怎么了？”
县少府迟疑地道：“咱们县内, 匀不出那么多脂膏。”
赵素衣“啊”了一声, 道：“差多少？”
县少府道：“很多。”他面带凝重地道，“恐怕这么多脂膏, 县内油坊除去百姓们日常用量，能凑齐不过十之一二……”他叹了一口气, 道，“咱们县养猪的人家少，养羊的倒是有几户。”
赵素衣忙道：“不必拘泥于猪油，什么油都可以，便是植物油也行。”
傅开明道：“植物油，你是说像胡麻种子榨出的油吗？”他道，“咱们县，没有什么人种植胡麻。”
赵素衣没有想到过原材料会不够，本来油脂就有些贵，县城里储备也并不是太多，若是宿阳县内油脂储备如此少，那么便是去其他州县买，怕也耗时不短。
本金价为两千五百两的香皂，那要需要多少的油脂？
赵素衣肃穆道：“目前州县内能出多少脂膏？”
县少府道：“这个，还要去问问油坊主霍老先生。不过，赵姑娘莫抱太大的希望。”
赵素衣便想先去油坊主霍冬雷那儿打听打听油坊出这么多油要多久。
曹俞达并没有限定那两千五百两的香皂要多久产出，然而，若是费时太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从县衙的后门出去，赵素衣在傅开明与县廷掾的陪同下到了宿阳城的油坊。
听闻这油坊也并不是只出食用油，像是做伞要用的桐油什么的，他们也有供应。
只不过宿阳城各方面都不是特别地发达，所以这些用油也只是少量提供。
油坊主人霍冬雷已经五十多岁了，岁月却没有在他脸上刻出太多苍老的痕迹。
霍冬雷问明白他们的来意后，请他们到了城内一户何屠户的家。
那何屠户家里便是养猪的，自己养，自己杀，偶尔还会帮别人杀。
赵素衣瞧见猪圈里的猪都是乌漆嘛黑的时候还惊了一惊，慢半拍后才想起古时候的家猪种类就是黑色的。
那何屠户领他们在猪圈旁逛了一圈，然后道：“小人便只养了这六十多头猪，个个精瘦得紧。不过县内有不少人家，他们自己家圈养的猪已到了出圈的时候……”迟疑了片刻，又道，“只是，出圈的没有多少，豚猪又长得太慢，若要那么多脂膏，怕是……”
宿阳的牛羊数量都不多，牛不能动，城内百姓养的羊又多是身长还不过一臂长短的，若是用油，绝没有猪豚出得多。
那何屠户还道：“对了，养鸭子的班石，他那儿还有百多只鸭子呢。若大人们真是急用，咱们县城内，自然会想办法凑齐。”
赵素衣摇头，当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了油，总不可能让他们把辛辛苦苦养到现在的家畜们都杀了。鸭油鸡油什么的，只一听就觉得腥味扑鼻。而且那么小只的动物能有多少油？就算把养的鸡鸭都杀了，那也凑不了多少。
只不过逛了一圈，赵素衣就发现那些猪身上都没多少肉。
“这猪如此精瘦，可是为了口感所以故意养成这样的？”
何屠户苦笑一声，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肥肉香，咱们养猪的哪里会希望它们不长膘？”他道，“但是这猪就是长得慢，肉虽然香，价格也高。咱们养猪的若遇上什么牲畜疫病的，这猪一死一片，往日里的辛苦，就都打了水漂。”
赵素衣便提出要靠近猪圈仔细看看。
霍冬雷与傅开明都想去拦她，但是她还是蹲在了栅栏前，沐浴在了扑鼻的臭味之中。
九五二七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赵素衣蹲在那儿看了半晌，道：“这猪，似乎没有阉过。”
何屠户一愣：“腌过？”他以为赵素衣说的是腌制，道，“这猪活着的时候，自然腌不了。不过等将它开膛破肚了以后，骚味太重，腌制一番，那骚味便没那么重了。”
赵素衣自被贬来就没吃过什么猪肉，唯一吃过的还是陆含风送给她的腌肉，闻听此话，心里倒有了些计较。
“何先生，若想要猪快些长膘没有骚味，你可以试试阉割的法子。”
何屠户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赵素衣起身，道：“我曾在书上看到个说法，说家猪躁动，整日都只想干点儿那什么的事情。它们把精力都花在那方面，自然就没有功夫好好长膘……”她低咳了一声，道，“曾有先人突发奇想，试过将豚猪阉割，发现它们不但长得膘肥体壮，而且肉里也没有那么重的味道……”
何屠户道：“这是真的吗？可是，就算阉割的法子有用。这公猪能阉，母猪又如何是好？”
他们养猪的，为了大猪能够多下小猪仔，多是公猪少母猪多。但是母猪肉的气味和公猪的一样难闻，也是得腌制后才能入口。
“是真的。”赵素衣斩钉截铁地道，“至于阉母猪……”她顿了一顿，迟疑道：“应该是，摘了它们的卵巢吧？”
何屠户对卵巢是什么东西不太了解。
赵素衣也说不清楚，她非常干脆地道：“让薛医师来瞧瞧便好，他定然知道母猪该怎么劁的。”
廷掾迟疑道：“让薛医师来劁猪，是否有些不妥？”
霍冬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却道：“不若先去问问薛医师的意思？若是这猪真可以去了那一股子味道，咱们宿阳倒不必这么多人都难吃上一口肉了。”
赵素衣便又和一大堆人去寻薛医师。
何屠户都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几个人浩浩荡荡，往城东薛医师的院落去。
薛一然正在院子里晒药材，听见敲门声去开门，瞧见这么一大堆人站在门口也是吓了一跳。
“素衣？”他首先唤的便是赵素衣的名字，而后见廷掾和傅开明都在，再看看油坊主霍冬雷和县城内最大的屠户何守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位这是？”
廷掾拱手道：“有件事想劳烦薛医师。”他便替赵素衣和何屠户将来意表明了。
薛一然道：“你们是想请我帮忙劁猪？”
廷掾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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