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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晋江文学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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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役武士押送方征沿江水东行,有时候走水路, 有时候是陆路。今日则是最后一段水路——清江的上游, 沿江继续漂行半天约几十里, 就是大江泄流之处。此地多崇山峻岭, 视线都被挡完, 他们如今还看不见大江泄流分叉的景致。

渡江的竹筏倒已经都准备好。简易排舟只能乘坐两三人。每次水路的时候索兰都是亲自来押守方征, 再随机抽调一名武士在侧。正安排时, 路十五犹豫地渡到索兰身边,复杂地瞥了方征一眼,低道:“统领, 我,有事要单独禀告。”

“那你就上来。”

这只以竹排扎实的小木舟上于是单独坐了索兰、方征和路十五三人。逆流行舟需要划桨。方征当然是不动手的, 他此刻还是被毒药控制后虚弱无力的样子。当年方征吃了些太岁肉,增强了体质, 五感也变得灵敏。甚至能免疫小病小毒。但还是没扛过夏渚这两种毒药, 让他受制于人。足见其中利害。索兰给他说过, 这是夏渚挖掘华胥人的玉雕版, 上面记载的秘药配方。后来又经过巫灵改良。如今世间还没有解药。

现在他们已经行驶到江中,这幅画面与昨晚爻辞启示一模一样。

自己应该怎样行动,它才会给出新的启示呢?方征心中这样想的时候, 后脑勺又开始微微发热,似催动那个力量的“发动”。方征思考着, 第二爻是阳九, “刚中”的意思, 让自己正面对抗?也可以解释为主动挑起话头?又或者挑个事?挺身而出?

方征心想,《周易》之所以包罗万象,有个原因,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它指向未来的多种释读方法。街边骗子算命大仙总能“说准”,让人事后想起来敬佩早窥先机,其实是因为他足够含糊笼统,能根据现有情况推测出大方向,并用语焉不详的表达。事后成了也可以,不成也可以,总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如果这“招”的真谛也是含糊其辞,就无法对方征的行动具备任何指导意义了。

既然画面指引了这个场景,那么自己就要相应行动,它才会给出下一片白雾的信息。方征又想,自己才刚刚开始练,没法运用纯熟。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往前,往上,往这一辞阳爻的大方向去靠,总好过瞎想。

既然是“阳爻”,那就先把握“主动”吧。

于是方征一改沉默,不等路十五告状,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有话要说。索兰给他扯下嘴巴上勒住的绳子。方征开门见山对路十五道:“昨晚给你说的,想好了吗?”

路十五脸色惊疑不定,随即哆嗦向索兰禀告道:“统领,我要说的事,就是昨晚他……他知道我妻子的名字……统领,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我也不会写字啊。”

索兰十分意外皱紧眉头,视线轮流打量着路十五全身,“连我都不知道你妻子的名字。”她凝重地盯着方征眼睛,意味深长,“……华族领袖,还真是深藏不露。”

“我对统领忠心耿耿。”路十五嘴唇煞白,不住害怕地瞥向方征,“可是他……如果他……”潜台词是忌惮方征有什么非人的能力。华族有龙和冰夷,方征究竟是如何获得它们的认可,一直是外人最害怕的疑虑。

方征又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嘛。我不会乱来的。”他意味深长道,“不过,你得对我好些。再想往我嘴里塞鸟毛什么的……”

索兰冷冷瞥了路十五一眼:“嗯?”

“统领,我真的没有。”夏渚武士分辨道:“只是嘴上吓唬两句。太困了,随便说说的。真的没有做……”

索兰正色:“言语也是力量。不然韶舞为什么要配诵文?这三十鞭先记着。回了阳纶再领。昨夜应该不止你一人,都记着。做个记号。”说最后一句时,她甩了一藤鞭抽在路十五嘴边,抽出一道血痕。路十五不敢吭声。随即索兰又对方征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探知我方武士的家庭情报。想籍此动摇铠役军心,那是做梦。”

“我哪有那么坏。”方征懒洋洋地轻笑反驳,“我比夏仲康好多了。”

方征一直在等待着第三片白雾的启示,这是方征自己主动唆使的,符合“阳爻”指引的方向。果然那片白雾从旁边路十五头顶冒出——

雾中之人仍是他最牵挂的妻子,她在深寒的夜中依然呆在蚕坊的织衣前。她旁边堆了一些丝织物,然而从面前的玉版上刻的数来看,要做的量太多,根本没法做完。她只能没日没夜地赶制……

白雾画面一闪而逝,虽然这只是一个小人物最平常不过的生活图景,然而方征恍悟了更多东西……管中窥豹,不但弄清楚了一些问题,还借机找到了下一步如何煽动怂恿路十五的法门。

眼见方征又要开始说夏渚国君的坏话,索兰立刻准备去塞他的嘴。然而方征稍微侧了侧躲过,扬头朝路十五道:“你妻子要死了,拦她。”

路十五猛然一震,不假思索竟然真的伸手去挡了索兰一瞬。他本不敢以下犯上,但潜意识里家人安危让他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一声“啪”的鞭响炸在他手臂上。路十五这才反应过来,惊魂未定赶紧撤开,摆手道:“统领,我不是……”他急促对方征指道,“你,你骗我的!你休想扰乱我!”

他脸上有双重的惴惴不安,一是方征说的他妻子要死了,他虽然觉得不可能,却仍然十分恐惧;二是他居然情不自禁动手拦了统领,会被处决吗?但他更惭愧辜负了索兰,自己还算是合格的武士吗?

索兰表情更冷,“我果然小瞧你。一句话,就能玩弄我的精锐战士。”

“我说的是实话。”方征道,“你妻子虽然现在没死,但她也是在慢慢死去的。知道为什么吗?”

“胡说八道!”路十五气呼呼瞪着他。

“锦七在蚕坊织衣。”方征一句话就让这武士面色煞白,方征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然而不等他解惑,方征继续迅速道,“阳纶城的玉坊、蚕坊、铜坊以及盐坊,可都是夏仲康的叔叔和弟弟在管——”

索兰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想问方征是如何知道的,但又觉得既然连普通武士家人的名字方征都能知道,这么大的任免之事,方征知道也很正常。她没有第一时间制止方征,想听他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这一听可不得了。

“——他们正在慢慢杀死她。每天机械消耗生命而无任何回报,她是你的妻子,可你们为什么无法抚育孩子?你一年能回阳纶几日?你想调回阳纶城守卫军,对不对?可就算你与她相聚几日,她也不得不承担繁复的蚕坊工作直至深夜。你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物资来养育后代。汲井轮地。永无止息。只为了有一口饭吃。这和牛羊有什么区别?不对,牛羊不必劳作,只会被吃掉肉。而她最终也会死掉,另一种意义上被吃掉。织出来的蚕衣,轻软易碎,根本不是普通人穿戴的实用性,堆在国库里发霉或被贵族挥霍。没有交换价值。她就是给他们奉献的膏脂。或许你觉得只要有一口饭吃已经很好,又或许觉得只要活着,当牛羊也不错。但——”

路十五胸膛剧烈抖动着,越听脸色越白,在他爆发之前,索兰已经用藤鞭去勒方征的嘴,然而在那之前,方征已经如愿以偿看到了启示第四招的白雾画面:

这次是索兰头顶冒起了一片她自己看不见的白雾,雾气中他们还在这只船筏上,而小小的木舟上散落着脏污血色,三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重伤,溅得到处都是血沫中有碎滓烂肉,像是遇到了什么东西。

雾气中的画面很短暂,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像一副静态图片。方征注意到在那画中,路十五在划船。索兰则挥出了一把方征从来没见她使用,包裹在背后的长刃。一把古怪的圆刃,如冰淬玉,不沾血珠。

这时候的“启示”不再聚焦于路十五的家庭关系等弱点,而是根据他们现在的情况,指引出接下来方征首先要解决的事?方征又想,为什么白雾不显示索兰的弱点呢?是她太强?还是“启示”认为如今还不是时候?

无论如何,既然白雾亮的是阴九四,方征心中一紧,说不定这水中……

方征伸手把那截这些天折腾他的藤鞭握住,索兰眉目一冷,警惕震惊于方征居然也伸手来反抗?这些天他一直不会白费力气,都逆来顺受得很。索兰正要全力动手镇压。方征已然急促咆哮道:“拔出你的刀!!水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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