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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自黑暗混沌中苏醒,略带湿润的微风,将垂地纱帐吹得轻缓摆动,入目尽是些水泽饰物,他发觉自身正躺在洁白巨大的扇形贝壳床上。莫非,此地还是云梦泽?
抬手按上胸口的位置,窒息般的揪绞痛楚,似乎都离他远去,心上却还是空落落的一片,无处安放,无枝可依。
有轻微的步履声由远及近,润玉下意识的背朝外侧,躺了回去,佯装熟睡。
天帝陛下撩衣坐于他腰际外,探头垂目,发觉夜神睫毛极其轻微的一扇抖动,心下了然。眉眼处晕开和如春煦的浅笑,陛下捉起他的手,叹道:“玉儿,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你可知你如此轻言自弃,叫本座有多心疼?”
润玉侧头瞥见他,呼吸顿了一瞬,方翻身躺平,音调闷闷道:“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我早该明白,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纵然我幼时殒命于太湖,也得不到母亲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墨黑中融化了些许琥珀的双瞳,似乎在望着穹顶,又似乎是隔绝遥远的时空,望着那个曾经无助幼弱的自己,“鳞片下的那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日复一日的酷刑,失血后彻骨的冷,慢慢渗入骨髓,脏腑,骨头,都仿佛在沸腾,每每想起来,还冷的直打哆嗦……”
天帝玉抿紧唇线,缓缓沉下腰,那是一个介于拥抱和依偎的姿势,他的手落在润玉胸膛,微一用力,扯开他的前襟。
雪塑的肉身,肌肤光洁如新,然而他清楚知晓他的心伤在何处,颌下两寸,逆鳞之肤。指尖光晕,在那处柔柔摩挲,头顶润玉的声音,雪水般寒冷的流淌出来:“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
“直到有一天,你从一条老青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陛下低缓而沉磁的声音,天衣无缝的接续上去,他俊颜偏过,唇若碎雪,簌簌的落在润玉心口,激起身下人不做自主的颤抖,“跃出水面,这一切都将解脱,是不是?”
润玉双目睁大,陌生而熟悉的画面,纷至沓来,他也是这般,躺在太湖之滨的草地上,天幕中点缀无数夜明珠,羡慕着岸上的“鱼”与湖中不同,能够翱翔九天……
流星划过天际,谁的脸在夜风中,目露慈爱的望向他。
“天后……我跟着天后走了……”润玉的瞳孔缩小,收拢十指,竭力消化着心中震动,“原来不是她遗弃我,是我,是我离开她……”
胸膛上忽而一沉,原是天帝玉停止动作,将头颅靠在夜神身上,他闭上眼睛道:“玉儿,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近万年来,簌离受尽煎熬,自荼姚带走润玉,又亲眼目睹父兄惨死,她的神智,一直时好时坏。特别是最近数千年,由于尝试了大量邪道心法,灵元紊乱进而影响思维。鼠仙与彦佑想过很多办法,却仍无法阻止她偷练魔功,只因牢记父亲临终发愿,龙鱼族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誓要覆灭鸟族的决心。
簌离与润玉的体质一脉相承,如今有天帝陛下亲自为她调和燮理阴阳,梳顺真气,修复灵脉,当洞庭君扶着额头醒转时,虽修为并未精进,却感觉周身轻松,千万年来从未如此畅然。
那素腰蓝裙,姿容绝色的少女手端一碗汤药,走到近前,笑容明媚:“洞庭君醒了,快先把药服下。”这帖药是临行前,罗玉去真正的岐黄仙官府上求取的,宁心安神,与疗伤相辅相成。
她与这鲛女非亲非故,却莫名亲切,洞庭君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罗玉的脸庞,伸手接过药碗,她喝下几口,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与夜神仙上一道,来到云梦泽?”
罗玉早有准备,从腰带处取出一枚纸卷。在鼠仙眼中,她是洞庭君派到天庭的一步棋,罗玉再凭借夜神身份,混入天牢,带出鼠仙的亲笔信,如此,簌离必然会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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