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谈（1/2）
入夜。</p>
桌上摆放着且歌平日里最喜欢用的膳食, 可现下吃到嘴里, 却令她觉得索然无味。</p>
且歌放下筷子，摆了摆手，“都撤了吧。”</p>
“是, 殿下！”</p>
且歌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漱了漱口, 正当她要再接过手帕时, 见伺候她的人却是素兰。</p>
“清浅呢？”</p>
素兰心里犯起了嘀咕，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清浅姐姐不是被殿下派出去办事了么？</p>
素兰如实道：“回殿下的话, 清浅姐姐申时便被殿下派出去办事了, 还尚未回府。”</p>
且歌这才想起, 清浅去暗房领罚了。</p>
且歌接过手帕沾了沾嘴，“待她回府，便让她早些歇息，无需禀报本宫，这几日你进来守夜吧。”</p>
素兰闻之微愣，要知道, 除了清浅姐姐, 殿下从未让旁的丫鬟进过屋内守夜, 就连那回清浅姐姐身体不适, 殿下都未曾如此, 而今殿下竟钦点她, 还好几日！</p>
窃喜一股脑地涌上素兰心头, 她竟忘了给且歌回应,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且歌已走到门外，素兰见了赶紧追上，“是，殿下！”</p>
且歌走在小道上，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又岂能瞧见素兰笑得有多欢喜。</p>
不知怎的，这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轻竹阁。</p>
且歌抬首，看着门口悬挂的烫金牌匾，这上头的字，还是几年前她模仿母后的字迹亲手提的。</p>
且歌吩咐身后的素兰一行人道：“尔等就在此地候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p>
“是，殿下！”</p>
且歌踏入轻竹阁，而静姝早在方才便听到了且歌的声音。</p>
静姝起身相迎，向且歌福身道：“殿下！”</p>
且歌颔首，走到石桌旁，落座于石凳，“今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静姝的住处，想到许久未来，便进来瞧瞧。”</p>
静姝向来话少，更不会说那些个客套话，何况她知道且歌亦不喜得听这些。</p>
“殿下可要用些茶？”</p>
“也好，劳烦静姝了。”</p>
静姝转身进了屋内，且歌环视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竹林上。</p>
许是她看得出神，连静姝已取完东西回来都不知道。</p>
且歌的心不在焉静姝自是看出来了，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将茶泡好，而后为且歌斟了杯茶。</p>
不知过了多久，且歌从思绪中抽离，瞧见静姝还站着，而石桌上已摆好了一杯泡好的茶。</p>
“静姝也别站着了，坐下吧。”</p>
“谢殿下！”</p>
且歌望着身后的竹林，“想来初搬入这长公主府时，静姝便栽下了这片竹林，而今竟长得这般茂盛了。”</p>
且歌来这轻竹阁的次数加起来，不过寥寥几次，但静姝知道，她每一次来，心中定有所困惑。</p>
“已是六年了。”且歌说什么，静姝便接什么，且歌不说，那她便不问，她向来如此，从不说多余的话。</p>
且歌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杨灏虽是她一母同胞的幼弟，但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何况他如今已是皇帝，自是不能什么都道与他听，再者女人家的心事，他亦不懂；清浅虽与她同为女子，更是自幼待在她身边，虽与她经历过大风大浪，但终究还是太年幼，藏不住心事，遇事又太过偏激，敢怒亦敢言；她的舅舅南宫淳虽最疼她，可他一心念着云游四海，年少常偷偷溜出府，待外公逝世后，没人能管得住他了，更是连南宫府都不曾回过几次；而老师蔡祈峰早在六年前便因她的一个决定，彻底伤透了他的心，若不是杨灏此番设计老师收穆絮为义女，只怕老师至今都不会跟她说一句话。</p>
戏书上说神都有困惑，更何况且歌是人了，她亦有困惑，可她不知能对谁说，又能相信谁。</p>
就算是她肯说，亦没人敢听，试想，这普天之下，能单单听她多说几句的，大抵也只有眼前的静姝了。</p>
“今日之事静姝可有听说？”</p>
“听说了。”，但静姝不明，且歌说的是驸马还是清浅。</p>
且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驸马不记得我了！”</p>
静姝默不作声，且歌说的是“我”，不是江怀盛，更不是所有人。</p>
“静姝以为，驸马是装的吗？”。</p>
且歌手里拿着茶盖，撩拨着漂浮在茶汤中的茶叶，她喜茶，因为茶能让她保持清醒，不失去判断力。</p>
静姝的回答并不重要，因为她知道，且歌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还不能确定，“待到明日太医诊断后，定会有结论。”</p>
且歌确实认为穆絮是装的，可是她看不透，反观之前，穆絮心系江怀盛，今日却一口咬定不记得他，甚至连他的死活都不顾。</p>
一个人真能装到这种地步么？</p>
还是，穆絮真的忘了？</p>
“静姝可有过心仪之人？”</p>
静姝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人的面容，且歌同她长得尤为相像...</p>
且歌被静姝看得十分不解，后又想起，她将静姝视作长辈，这话问的着实冒昧，“我失言了，静姝在母后身侧，久居深宫，应是没有什么心仪之人。”</p>
清浅躲在远处的树下，在暗房领完罚后，她本想来瞧瞧师父，不曾想殿下竟在轻竹阁同师父谈话，就在她要迈着步子离开时，却意外听到了殿下问师父的话。</p>
她竖起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迫切地想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可她又不敢知道，唯恐师父有，届时她又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p>
“无碍。”静姝道，既没说有，亦没说没有。</p>
清浅松了一口气，师父还是她的，她还能默默地守在师父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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