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1/2）

韦鹭洲便这般在府中住了下来。

一墙之隔, 忽然多了个男子，多少叫晴若心底有些惴惴, 怕他一时做出什么无礼之举。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韦鹭洲不像是这样的人。再仔细想想，脑海里就情不自禁想起少年时韦三小姐那副幼嫩可爱的面容了。

若是小姑娘永远都不会长大，整天嘟着粉嫩水灵的脸蛋儿，那该多有意思？

与不是兄弟的男子同住一屋檐下,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第一日她还有些胆战心惊，第二日便觉得无甚多余了，因韦鹭洲也不大出门，往来就两个老嬷嬷, 没什么新奇的, 就和自家母亲院子里一样光景。

硬说哪里不同, 那就是偶尔会瞥见几样男子的东西, 譬如院里晒了他的外袍——韦鹭洲的衣服格外金贵, 得仔细打理；云州的侍婢不识得这样的好东西，粗粗就上了捣衣棒，结果又洗又晾的, 直接坏了他一件外衣。

韦鹭洲也不生气, 只叮嘱身边的嬷嬷要好生教导这些婢，说：“侍奉我尚且如此粗心，又如何去伺候晴若？”

又譬如他不知怎的, 将自己的剑落在了石桌上。那剑显然是柄宝剑, 流苏赤红, 佩坠叮当，露出半截寒光四射的剑刃。

晴若瞧见了，就忍不住想摸摸。原因无他，那戏文里的侠女可不都是佩剑的？

“你想碰这剑？”韦鹭洲恰好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她冲那剑瞧着琢磨，当下便笑道，“你若想习剑，我可以教你。”

“我是拿过匕首的，剑想来也没什么两样。”她说着，就想去摸摸剑柄。刚一掂起，便觉得手心极沉，忍不住松了手，诧异道，“这么重？”

“我的剑，自然是重的。”韦鹭洲笑说，“你若想练剑，我叫人给你赶一柄轻便趁手的来。”

晴若只当他这么一说，也未放在心上。隔了三日，韦鹭洲竟当真叫人送了一把剑来，小巧漂亮，镶饰宝石，令还叫了个专门传授剑术的女师傅来府里，说是从前给守将家小姐做先生的。

这女师傅姓吴，叫妙兰，四十好几的年纪，身躯有些臃肿，但武起剑来却是灵活轻便，不似这个年岁的人。

晴若跟着学了几日，就有些懒惫。她已经长开了，身子骨不似小孩那样柔韧，也学不快。吴师傅见状，也不多苛求，只教她一些空头好看的基本招式，如哄小孩子开心似的。

韦鹭洲在云州待了小半月，便要离开去往南方。这半月里，他循规蹈矩，并无任何逾越之处；即使同居一片屋檐之下，他也并未踏过雷池，只如一位亲朋友人似的，隔庭而望，不曾有过多余。

他将走的前夜，云州下了一场大雨。夏日的雨水来势汹汹，傍晚时天边一团阴云，待掌了灯，阴云立刻发作，哗哗雨水倾盆落下，浇的往来路人一身湿透。院中的井水池塘，俱是泛起无限波澜。

晴若本坐在屋里读书，听见外头雨声，忍不住拿起灯盏凑到屋檐下一瞧。望着那不绝雨帘，她不住在心底想：今日的雨下的这般大，明天的路恐怕不好走。

珊瑚正拿着块帕子擦拭妆台，晴若搁下书，问道：“王爷的行李都备好了？”

珊瑚道：“回大小姐的话，早就理好了，明日一早便要走了。”

晴若闻言，心情略有些惆怅。客居云州，多少有些孤独，韦鹭洲算是唯一的熟识。若他也走了，自个儿独身一人，当真是无牵无挂了。不过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再苦再烦，也得走下去。

正说着，忽然见到不远处，韦鹭洲掌着伞出了屋子，好似要去马厩里看马。雨夜里光线黯淡，他的身影几乎要与黑魆魆的树影融为一处了。晴若望着他，不知怎的，竟陡然想起一个遥远的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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