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傻子阿烈（1/2）

明烈便同吴阿牛做了顶好的朋友，同他一起射箭，一起玩耍，用一个竹筒喝水，分食一只烤得喷香的山鸡。惟一不能分享的，是他的凌儿。就像明烈带吴阿牛回木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扎在他腿上的凌华的那片衣角解下来，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明烈很认真地同他唯一的好朋友宣布：“阿牛，等我以后做了皇帝，就让你做大将军。你要什么我都赐给你。就是凌儿不可以哦。凌儿是我的妃子，我还要封他做皇后的。”

吴阿牛笑得捂着肚子滚到地上。原来明烈是个傻子啊。

凌华只说对啊，这孩子有臆症，惯爱胡想，胡说。

这可怎么办？吴阿牛问。

凌华便让他自山下多买些书回来，说明烈看多了书，开了智，懂得道理，就不会如此了。

那要什么书呢？乡里学子考举那些？这可把吴阿牛难得直挠头。

凌华摇摇头。他不愿明烈接触那些指点江山的策论文章，真起了争夺天下的心，可他也不愿明烈将来成为无智无德的莽夫。

便教他些孝悌之道礼法经义诗词歌赋吧。

吴阿牛很同情生了疯病的明烈，除了爱说些做皇帝娶妃子之类的胡话，他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啊。而且，他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于是吴阿牛更有责任感了，对小自己几岁的明烈也更照顾了。

有吴阿牛时不时来陪明烈，凌华便得了不少空，可以去山下走走。

昭帝西征，收复十一城，止戈琅琊山。

昭帝大兴土木，修露照台。

南方水患，昭帝亲遣国舅治患，赈灾金被吞，灾民四窜，流寇顿猖。

……

他本可以不必留意这些，他甚至不止一次有过就这样在山中生活不问世事的念头，可转念又觉荒谬。更有恨意自心底滋生。他还背负着家仇。他还不甘心。

可他该当如何？是遵父亲遗志继续效忠，还是去皇宫找昭帝报仇？若是前者，要这样守着明烈到哪一日才算尽了忠呢？若是后者，若他一击不中，是否会牵连到明烈呢？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心烦得很。

还有，每到潮期他体内那两股寒气就会震荡得厉害，别的坤泽在潮期只尤欲行房事，不会出现他这样的情况，他一直觉得奇怪，却找不出根由。还在明烈有了玩伴，他不必时时盯着，心烦时便下山喝些酒散散心，潮期将至便独自去山中待上几日，难受了就到泡在暖潭中静坐调息。

转眼数载，明烈开始抽条，如春笋遇雨长得尤快，从虎头虎脑的小团子长成了剑眉星目的清俊少年郎。

“凌儿！凌儿你快瞧我打了一只好肥的大兔子！”少年清朗的声音自远而近。

凌华调整内息运转完剩下半个小周天，胸中清畅。他睁开眼，已近午时，阳光成束，自茂林缝隙泄下。明烈已雀跃着奔到了潭前，挎着弓，背着箭筒，手里提着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献宝似的举得老高。

“凌儿你瞧这只兔子多大！皮毛又厚又软又滑，刚好可以给你做一条兔皮围脖！还有——”

明烈的语声突然顿住，因为那当口凌华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亵衣湿透紧紧裹覆那蜂腰长腿，温热水汽蒸腾出的雾汽萦绕周身，衬得雪白皮肤上薄红尤绯，好似瑶池飞出一只仙鹤，好看得不似人间。不知是空气太潮湿还是日头太烈，竟热得他背上沁出一层汗来。

凌华走出暖潭，拾阶而上。“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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