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自桃花宴那晚见过靖王之后,直到年底太后大寿前,景泓都没有再见过他。还以为他会留下来,没想到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又离开了。
玉佩也还了,衣裳的事也算过去了,但是景泓总觉得因为这件事,靖王还是要整他的。以靖王的脾气,喜怒无常,哪一天想起来景泓弄坏了他的衣裳,还不知道怎么换着法子来弄他呢。
幸好这一年间大多数时间靖王都不在京都,只是听说最近边塞安静了不少,有了靖王坐镇,北方蛮子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以致,年底太后大寿之前,靖王才得以回了朝。
这整整将近一年里,要说变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的。
景泓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因而常常给人不思进取的感觉。只是他也有用功的地方,比如修撰国史,修订典籍,集贤院的老人们都觉得这个少年人简直比他们的年纪还大。
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秀才爹了。
景泓总觉得秀才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的人,但是又未出什么事,秀才爹除了偶尔有些情绪不稳以外,整个人还算得上正常。只是关于那个他们谁也没有见过的故人,秀才爹从来都不提及要把人往家里带,偶尔说漏了嘴又马上闭上了,眼睛眨巴眨巴的,活脱脱像个说错话的孩子。
景泓也不是没有当面问过秀才爹,但奈何秀才爹就是不说,每次与那人见面也都是避开家里所有人,这让景泓只觉得秀才爹可能是想给他找个后娘了。
临近中秋的某一日,秀才爹突然神神秘秘的拉住景泓,问他道,那位故人的小儿子生辰即将到来,自己该送什么东西好?
景泓可从来没有见过秀才爹对哪位朋友的儿子这么上心,相比于常常忘记自己生辰的亲爹,这次挑选礼物显得尤为慎重。但他不是那种喜欢八卦之人,因而也没有多问,只问了对方有什么爱好或习惯。秀才爹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想到,很是苦恼的拍着自己的头,嘴里咕哝着“真是笨……都没有察觉……不像话……会讨厌我……”诸如此类的丧气话。
景泓越发的觉得秀才爹是要给他找个后娘了,而且还是个有孩子的后娘。
不过景泓也并不觉得膈应,他毕竟也那么大了,想必过了这么些年,娘亲是不会再回来了的。秀才爹如今才堪堪到不惑之年,确实还可以再找一个伴,也免得孤独终老。
景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敢贸然给秀才爹出主意,且因着宫中有事,便先走了。
快到中秋时,秀才爹兴冲冲地跑来给他看自己挑选的礼物,是一个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这香囊做得尤为精致,小巧玲珑,这是城中近日的新品,很受众人的喜欢。
这种银香囊佩戴的人不多,目前也只有城中最大的首饰铺金银满堂才有卖,而且据说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花纹,绝不会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看来秀才爹这次是真的上了心了。
一直到大雪飘起来,景泓都没有见过那个可能成为他后娘的人。但是人总是在的,早晚都会见,景泓也并不着急。
景泓不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了,但是秀才爹是。
秀才爹又是一个极为金贵的人,从身到心都是。
北方的冬天和南方的冬天是不一样的冷,至少他们的家乡不会下雪。京都的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秀才爹可惊喜了。
“早就听说过北方的雪了,如今第一次见,还是觉得很是神奇!”秀才爹惊讶的看着落在衣服袖子上的雪,细细看时能看到雪花的形状,似乎每一片都不太一样。
雪下了一整夜,早晨起来一看,雪停了。梁叔和阿淼在拿着大扫帚扫雪,秀才爹跑过去给他们添乱。
秀才爹捏着一个个雪球,往两人身上砸去,一边开心道:“我听说,北方的孩子最喜欢这样玩雪了,你们两先不要扫,我们先玩一阵再说。”
梁叔不偏不倚被一个颇大的雪球砸中,虽不是很疼,但是很无奈。“你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净教坏小孩子!这天冷的,手都冻僵了,一会儿该得病了。”
梁叔看着阿淼跃跃欲试的神情,专门说了一句给他听。阿淼听梁叔这么一说,眼睛里的光就暗了下来。他也没有见过雪,他也想玩雪,可是他又怕自己生病了,害得梁叔梁婶费心照顾他。
秀才爹看出了阿淼就是想玩又不敢玩,觉得还是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于是说道:“又不玩很久,就一会儿!我是老爷,我说的还不算了?”
梁叔许是被秀才爹的王霸气势给镇住了,气得放下扫帚,到厨房帮梁婶去了。至于庭院里的事,随老爷去吧。
梁叔一走,秀才爹和阿淼就欢脱了起来。阿淼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也变得开朗了起来,渐渐显露出小孩子该有的心性来。
景泓刚一出门,冷不防被砸了一个小雪球在脸上。
“你们这是干嘛呀?”
秀才爹一看景泓起床了,赶紧拉上他,一起玩雪。
景泓不是第一次见雪,却是第一次玩雪。秀才爹拉着他的手,就像小时候教她写字一样,带着他去摸雪。原本看起来好像硬邦邦的一层雪,没想到摸起来是软绵绵的,一碰就塌下去一处,一握又能握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小球,真是神奇。
秀才爹带着两个孩子在庭院里打雪仗,梁叔和梁婶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又是担心又是高兴的说道:“也就是有老爷在,不然泓儿和阿淼怎么能这么高兴。特别是泓儿,平日里就是个闷骨头,只会读书,我还真怕他读坏了。阿淼也渐渐地放开了,真是让人欣慰。”
“可是这么放任他们不管,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一个生病还好,若是三个都病了,你我可照顾不过来。”
“有泓儿在呢,他知道分寸的。”
景泓确实相比其他两个人都比较有分寸,玩了一会儿,便不让他们再玩了。
回了屋里,暖和的气息一下把他们都包起来了。坐在火盆旁边,景泓看着玩得乐呵呵满脸通红的阿淼,觉得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不少,也长胖了些。
“阿淼,最近在学堂里还好吗?夫子说的都能跟上吗?”
阿淼点点头,眼里亮晶晶的。
“夫子对我很好,其他人待我也很好。我会努力的,虽然有一些东西我还不怎么听得懂,但是我会自己去找出处,不然问一问同窗的人,他们都会给我解答的。”
“那便好。”景泓放心的点点头。
阿淼的年纪不小了,早就过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原来是因为家里穷,现在跟着景泓一家,不缺那点银子,自然是要送到学堂去的。
当时在选择学堂之时,景泓也是思虑了许久。京都大小的学堂不在少数,上至国子监,下至小学堂,都能开班教学。以景泓的身份的能力,将阿淼送到一个中等以上的学堂完全是可以的,但是思考到阿淼的出身和学识,又怕他被同年纪的孩子给欺负去了。
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一个平民人家上的学堂。那里几乎没有贫富之分,大家都是周围人家的孩子,不存在谁家更富裕谁家更贫穷。阿淼虽然入学晚,但是入学早的孩子也有不少学了好几年一窍不通的,这一点上也不相上下。
京都富贵人家实在太多了,想要通过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不失为一个方法,但是也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天子脚下,也并不是只有入仕这一条路,毕竟每个人有不同的想法。
景泓依旧每天来往于集贤院和家中,偶尔会与元玠等人出去小酌一杯,谈谈诗,品品酒,也不失为一种放松。
相处过后,景泓是真的相信曹长明这个人是真的天性纯良,与任何人都几乎无害。怪不着纵使是因为他才让徐儒卿与仕途无缘,季月也无法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的身上。
想起近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曹长明开始变得精神不振,无论在什么宴会上都一个劲的在灌自己酒,怎么全都劝不住。他醉了以后,嘴里一直喊着“季月”二字,还说着什么“对不起你”。其他人都道曹长明是在想哪家姑娘了,只有景泓知道他口中的季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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