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晏春秋这种人物,是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天底下有太多不平事等着他。这次为了调查魔教踪迹,他已经在金陵待得够久了。
今日,他来向何乞酒辞别。
这次他自己带的酒,是用果子酿的,何乞酒皱着眉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对他说道:“太淡了。”
果酒少有烈性的,喝多少也不会醉。
晏春秋笑着道:“我明日要早起出发,可不能喝醉。”
何乞酒就不再说话,只重新拿起了酒杯,这就是放过去了。他问晏春秋:“你什么时候回来?”
晏春秋答道:“大约是明年吧,应该能赶上上元节前回来,我可不想错过金陵的灯会。”
何乞酒继续问道:“危险吗?”
晏春秋摇了摇头。
何乞酒没有问题了,他想了想,去后院拿了一个玉盒回来,当着晏春秋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只蛇蛊,浑身碧玉,金色瞳孔,蛇信血红。他把玉盒推到晏春秋面前,对他说:“这是只青蛇蛊,你带着吧。”何乞酒垂眸,手指轻柔抚过光滑蛇鳞,他继续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它胆子小,平日只能被我当个逗趣的玩意儿养着,但他毒性烈,你带在身上,至少不用担心毒虫叮咬。”
晏春秋有些吃惊,他看见那只蛇盘卷在玉盒里,见到他这个生人后直起了半个身子,竖瞳缩成一线盯住了自己。做出攻击姿态,哪里有胆子小的样子?他心下就知道何乞酒故意把这蛇说轻了。他道:“我知你是好意,只是我一去数月,又不会照顾,怕是养不活。”
何乞酒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蛇,最后还是惋惜地重新盖上了玉盒,问晏春秋:“那你要什么药粉吗?”
“我都备得有,你不必担心。”晏春秋看何乞酒还是低着头,冥思苦想是否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情不自禁摸了把何乞酒脸颊,大笑道,“别想了,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第一次出门闯荡江湖的小子,能有什么差错!你就今天陪我喝好这场酒,然后等我回来就行!”
何乞酒总算是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他皱着眉,半晌才点了头,抬起酒杯和晏春秋碰了碰,道:“行吧。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一定要回来。”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会等你。”
晏春秋笑道:“一言为定!”
二人仰头,饮尽杯中酒。
次日,晏春秋离开金陵,何乞酒照常开他的酒肆。他不知道晏春秋去做什么,晏春秋没说,他就没问,但他却能感受到随着压制力量的离开,整座金陵城里的牛鬼蛇神都开始蠢蠢欲动,包括外域来的妖怪。
圣教……不,在中原应该称呼为魔教了。魔教的杂碎找到了他。
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请求他的原谅。
何乞酒俯下身捏住老者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凝视这张皮肤松弛,满是褶子和老人特有的斑点的脸。一股行将就木之人身上特有的腐朽味道传来,何乞酒嫌弃地松开了手,直起身,用烈酒洗干净了手,才冷淡地念出了来人的名字:“照夜白。”他将酒坛摔到了地上,才慢条斯理地用手帕一根一根地擦干净了手指,继续道,“那女人不是最喜欢你那根马鞭,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吗?当初还执意要从我手底下保住你……如今也厌了吗?”
他从不露出刻薄神态,一字一句却如针入耳,比尖声嘲讽更刺激人心。
照夜白已经重新伏下身去,他浑身发抖,却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当初他和风流笔一同被少主的颜色迷了心窍,又被教主的宠爱养大了胆子,偷偷在少主的饭食里下了药,也想要尝一尝走后门的滋味。可是啊,可是啊!照夜白现在还记得,那少年明明浑身泛红,身下孽根直直竖起,眼角都被情欲折磨得落了泪。风流笔趴在他身上,嬉笑着要去吻那张被咬出了血的红唇的时候,却被一口咬住了咽喉。鲜血从皮肉下面飚出来,溅到那张美人面的脸上,眼睛里,他却还是死死咬住猎物,风流笔喉咙里发出漏气的斯斯声,双腿乱蹬,几个呼吸后就没了声响。
他死了。
照夜白目睹一切后害怕地跑了,跪在教主面前向她坦白了自己的罪过,亲吻舔舐着那个女人脚背请求谅解。他知道少主一向不受宠,且教主又是那样的性情,一定会原谅他的。他果然被原谅了,教主叫来少主,保下了他。那少年答应了,他却从那天以后就中了毒,一日比一日更加迅速地老去。
他今年才三十岁,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再过几年他就该死去的如今,他终于怕了。
他颤声道:“教主已经死了,求您原谅我,救救我吧!我是被风流笔怂恿的,您当初毕竟是少主,要是没有他,我怎么敢生出那样的心思!现在风流笔已经死了,我这几年也因为身上的毒在教内受够了欺辱,求求您绕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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