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早(1/2)
C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匆忙赶路的行人正涌向地铁口,路上也开始堵车,因为不是主干路,没有交警,只有穿着黄衣服的志愿者,大概是社区退休的老人,在指挥疏通交通,这就是C市。
一个让人不喜欢却又舍不得离开的城市。
安南看着自己怀里的安北,本想打车回学校附近,但看到车辆拥挤,充斥着一阵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和一层一层的汽车尾气味,他便轻轻问安北:“带身份证了吗?”
安北没说话,闭着眼,红着脸。
他突然想起安北今天下午是去电视台面签,那肯定有身份证啊!于是,开始抱着安北在附近找宾馆。一直走到一个胡同口,看到有个宾馆向右的指示牌,虽然很不想进这种黑乎乎的胡同,但是,目所及处,实在没有能落下脚的地方。
安南按照宾馆提供的指示,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终于在一个楼的二层找到了宾馆。
“两个人,大床房。”安南递上身份证。
“七楼。”
安南在前台小姐的帮助下进了电梯,他低下头注视着安北,安北的头发有些长了,稍微盖住了眼睛,但又被睫毛支在了上面,这么近看,安北像极了小孩子,粉嘟嘟的嘴唇微微撅起,圆圆的鼻头,呼出婴儿般轻柔的呼吸,他把安北往上托了一下,侧脸凑近,把自己的脸颊慢慢凑到了安北的嘴唇上。
这时,他看到电梯镜子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被安北亲着脸颊的自己,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安北——他翘起了嘴角。
安北的酒品向来很差,喜欢一直不停地说话、撒娇黏人,但这次安北一直没有反应,安南在电梯里心里松了口气。
但到了酒店,安南检查了一下床单被罩是干净的,于是小心翼翼把安北放在床上,右臂刚把安北的头放在枕头上,安北马上睁开眼睛,随即闭上了眼睛,迅速抓住安南的手臂,死死抱在胸前,他醉醺醺地坐起来,还是闭着眼,开始喃喃自语。
安南无奈,只好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抱着。
“果然,还是得撒酒疯啊!”安南看着安北像婴儿一样口齿不清,却不停地在说话,他觉得这样的安北很是可爱,于是宠溺地揉了揉安北的头发,笑着说。
“我好累啊!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生活,但是我感觉我要撑不下去了……我是一个喜欢找寻意义的人,现在我突然找不到继续努力、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了。”
安北又紧了紧胸前的手臂,一边慢慢摇晃,一边脑袋撑着那个手臂往下滑,他开始哽咽:“我该怎么办啊?现在都在谈幸福、在谈快乐、谈自由、谈爱,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幸福,也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我感受到快乐,自由?爱?我更没有,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去寻找?”
“呵!我真的很冷血,冷血到感受不到温度,感受不到爱。”安北的眼泪开始顺着安南的手臂留下来,他没有哭出声,只是颤抖着双肩,然后不停地断断续续地用哭腔说话。
安南左手把安北搂紧,脸埋在安北的肩窝里,他心疼道:“安北,你不冷血,你太脆弱了,所以给自己筑起了高墙,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想伤害别人。你很棒的!安北,你真的很棒!”
安南一边轻轻抚摸安北的后背,希望安北能平静下来,他想告诉安北不要怕,他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反复说着:“安北,你很棒!……”
记得上次安北这种大崩溃是在高考前夕,他突然喝了些酒,然后开始爆发。
那时与这时一样,在人生的岔路口上,自己做每一步选择自己都要负责,他真的很讨厌孤独,他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他也不想自己承担这一切,无论是喜悦还是失败,他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与他分享。
但是,所有的希望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梦醒了,他还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正是因为他一个人要承担一切,所以,他是一个对自己很残酷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谨慎的,都是做好最坏打算的,只有在考量最坏结果在可承受范围内,他才会去行动。
这也是他无法接受一个人的爱的原因。
他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也害怕自己搞砸一段感情,害怕对方失望。
在他害怕的时候,安南总是会说:“安北,你很棒!你是最棒的!”
不知不觉,怀里的人安静了,发出一阵婴儿般的呼吸声,安北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种无所戒备和轻松,也只有这种情况下,安北才会尽情地哭诉,哭累了,就安静地睡着了。
喝醉的时候,真是小孩子啊。
安南摸了摸安北的头发,左手扶着安北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了,没醒,安南呼出了刚才一直憋着的气,右手托着安北的腰,左手慢慢放脑袋。
“别动,睡觉。”安北迷迷糊糊地说。
安南以为把安北弄醒了,于是被吓得闭了一下眼,听到怀里的人没有动净了,也不再说话了,他睁开眼,舒了一口气,成功把安北放在床上,想要起身去拿毛巾给安北擦脸。
安北哭得满脸是泪,浸湿了自己的刘海儿。整个脸都水汽蒙蒙的,连长长的睫毛上也蘸着泪水,让安南一阵心疼。
收拾完安北,安南在卫生间洗毛巾,他突然发现自己肩膀和胳膊上也湿乎乎的,想起刚刚安北的状态,又是一阵心疼,不禁鼻酸。
他告诉自己要振作,一定要要好好长大,保护安北。
他快速洗完毛巾,折成方块,轻轻敷在安北的眼睛上,他温柔地对安北说:“这样明天眼睛就不会肿了。”
像极了哄孩子,又像极了小时候离开家的时候,他对他的聋哑哥哥说的话。
不知道自己那个家怎么样了?
虽然他不想离开,毕竟从小他就照顾自己的哥哥和妈妈,但是他实在撑不住了,所以他懦弱地选择了逃跑。
这次,不会再逃跑了。他握着安北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放进被窝。
第十九章
安北梦到自己一直在跑,突然踏空,掉进了深渊。
“啊~”安北嗓子沙哑,想被堵住了一样,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脑袋撞了一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被撞的安南,他枕着右手,正看着自己。
“做噩梦了?还是想上厕所?”安南脸上没什么困意,轻轻问。
“嗯哼~没事。”安北的睡意涌上来,冲散了刚才的梦,向后直直地仰过去,准备睡觉。安南在他下落的时候,揽了一下安北的腰,给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困。”安北枕着安南的肩窝,闭着眼说。
“睡吧。”安南摸着安北的头发,呼吸缓缓地吹向安北的头顶。
“你怎么来了?”安北继续闭着眼睛问。
“想你了。”安南一边顺着安北的毛,一边回答。
“我昨天刚回去过。”安北笑着说,显然不信这个理由。
“今天来想告诉你,我和周旋、汤禹的那个项目进决赛了。”安南说。
“在电话说不就好了,干嘛亲自跑过来,还没事前打招呼。”安北显然是要睡着了,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像小猫一样,那软绵绵的音调一下一下地挠上安南的心脏。
“我想当面说。”安南稍微提高了些音量,为了给自己随便扯的谎话增加点权威。
我来还不是因为你和付枚那张该死的合影,他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路洋和付枚的朋友圈同时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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