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爱了。”(1/2)
巨大的撞击声在脑中嘭嘭嘭轰然炸开, 仿佛轰鸣的电钻破开坚硬的头骨, 拼了命的往脑海深处钻。
那种痛,锥心蚀骨。
像是放烟花一般, 喧嚣过后整个世界好似都静下来了,继而听到迅猛快速的心跳声,粗重的喘.息声, 身体上的痛处令人不自觉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嘶声,像蛇在吐信, 疼到整个人要折断了。
随凌涛整个人头晕的仿佛被丢上云端又大力俯冲而下, 额头闷闷地抵在车顶, 脖子折成一个诡异的角,眼睛却拼命地往旁边看,看得眼眶生疼,几乎沁出水来。
他眼底一片血红,这会儿身上的痛几乎已经麻木了, 心神却仍在遽震中喘不过气来。
随远行, 他的亲生儿子, 在这样严重的车祸面前,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陶影,他把怀抱毫无保留地给了她,只留下后背,对着随凌涛冷漠以对。
即使这些年,父子两人只要一见面,必定针尖对麦芒吵个不停, 互相都骂过对方“去死”,互相厌恶又不得不被血脉紧紧束缚着,但从没有这一刻给他这样重重的、直击灵魂的一击。
到底什么时候,随远行已经怨恨、厌恶他到这样地步。
在生命面前最考验人性,随凌涛活了六十多年,没有比这时更清晰的见识到人性的残酷。
他从来是搅弄风云的人物,淡薄亲情,重名重利,只是失去名利他还能活的好好的,此时无力的被选择状态,令他几乎心灰意冷。
那边,陶影缩在随远行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咬住嘴唇拼命让自己止住眼泪,随远行也许受伤了,她不能哭,她得坚强,不能再让他担心她。
她不敢太碰他,怕他身上有伤,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再给他弄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她只好捏着他的袖口,指尖用力到泛白,声音抖得要命,却强装镇定,因为抽噎说话断断续续的:“随、随远行,你、你有没有……哪里疼啊?”
她怕死了,怕的要命,怕他说疼,是哪里受了重伤。又怕他说不疼,是为了安慰她强装镇定。
“有,小臂被蹭掉一小块皮肉,火辣辣的疼。腿被压着了,感觉有点麻。”随远行此时整个人都被别在一个狭窄的缝隙里,他猜测是车顶变形导致的,身上疼的地方自然不止这一处,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陶影在想什么,找了个不痛不痒的地方告诉她,让她放心,也让她不那么担心。
陶影果然安静一些,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她到底忍不住,哭出了声,哭了两声又忙咬住嘴唇,怕传染坏情绪给随远行,只敢在喉间传出细细的啜泣。
随远行浑身上下只有手和眼睛能动,他听她忍着不哭,都快背过气去,心疼的很,手摸索着动了一下,想要去安抚她。
没料到他刚一动,陶影一下子抱住他手臂:“别动!要是动到伤处怎么办!”
随远行停住动作。
陶影微微松了口气,沉默片刻,忽然颤着声音低声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这个傻子!你要是死了怎么办……出事时候先保护自己好不好……我不值得的,随远行,我不值得的……”
随远行静静地听着,忽然手摸索着攀爬到她脸颊,轻轻捏了一下:“我答应过颜颜的事,就要做到。”
“我们说好的,命都给你。”他艰难地垂首吻她发顶,压抑着痛楚的声音却意外的低回柔和,“你的,加上我的,我的颜颜就有两条命了。要死,也得我先死。”
“……”陶影愣怔片刻,忽然再也忍不住了,她只想放声大哭,哭的痛痛快快,把过去的痛楚、委屈全都冲走,她哽咽着,在这个命运的利刃悬在颈间离血溅当场只差微豪的时候,在这个死亡阴影笼罩的瞬间,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在你十八岁那天,雪下得很大的那一天,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是故意骗我的吗?”
黑暗里随远行的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下巴轻柔地蹭蹭她的头发,低声说:“不是。”
救护车还没来。
车里太安静了,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安静的让人心生恐惧,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在这里,而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救援。
随远行不住地扯些琐碎的话头来转移陶影的注意力,但陶影怕他伤的严重,说话多了体力流失,勒令他不能再瞎扯。
这样愣愣地等了一会儿,她心里仍被恐惧裹挟着,想到刚才的情况,眼泪不由自主又无声地往下掉。
两辆车撞上那一刻,车厢剧烈地抖动起来,陶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除了随远行,还能是谁!
除了他,还有谁能第一时间想到陶影的安慰,而不是自己呢……
更何况,随凌涛还在旁边。他可是随远行的亲生父亲。
陶影悚然一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随凌涛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身体又紧绷起来,随远行立刻察觉,忙问:“怎么了?”
“你爸爸!没有声音,他不会……”
“还没死呢。”随凌涛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令陶影一怔,恩怨比不过生死,这时谁还记得怄气?陶影问:“你怎么样?”
“卡着腿了,不过我感受了一下,身体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大碍,放心。”
随凌涛回答时,声音清晰有条理,非常理智平静,倒是让陶影放下了半颗心。
只随远行听着这话,心里微微一动。
他是十分了解随凌涛的,这话底下的意思,恐怕是那条腿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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