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2）

1999年的夏天结束在渐渐萧索的蝉鸣声中。丁离帆和沈澈升入六年级，新学期第一节语文课，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万梅领着转校生进了教室。丁离帆正翻着早上发的课本，坐在他旁边的沈澈拍了拍他的肩膀，丁离帆一抬头，发现站在讲台上的男生是卜远，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曾问过卜远读几年级，在哪里读。原来这么巧，卜远转来了这个班。

“同学们，这是卜远，今年他在我们班学习，大家欢迎！”万梅是一个戴着眼镜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人，声音响亮，似乎永远精力充沛。掌声响起，丁离帆附和着鼓了掌，卜远已经望向他这边。

“我看看啊，给你安排坐哪呢？”万梅的视线扫过教室的各个角落，卜远接上了她的话，“老师，我可以坐丁离帆后面吗？”

“啊？”万梅明显是一愣，她没想到卜远会认识丁离帆。“好啊，正好那后面的位子空着，你坐过去吧。”

“好。”卜远背着斜挎包，在全班学生的注视下走去丁离帆身后的座位坐下。丁离帆喜欢坐在教室后面，他跟沈澈坐的是倒数第二排，后面本来只坐了一个男生，这学期转走了，位子就空了。

万梅拍了拍手，乱糟糟的教室安静了，这是她的习惯，底下这群小孩子都清楚。万梅摊开语文课本，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第一篇课文的标题，这时候丁离帆感觉到卜远用笔戳着自己的后背，他偏过头，卜远正冲着他笑，丁离帆挠了挠头，轻声道：“听课。”

后面的四十分钟卜远倒是挺安分，不过下课后万梅刚走出教室，他又拍上了丁离帆的后背，丁离帆放下笔，转过身瞅着卜远，卜远嘿嘿一笑，“没想到你也在这个班啊。”

“是啊，真巧。”

“卜远，你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啊？你原来在哪上学？”沈澈站起身，双手一撑坐到了桌子上。

“三中附小。”卜远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他没有提自己转学的原因，沈澈也没再问。

很多年后，丁离帆向卜远谈起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日子。丁离帆说，那个九月的上午，他穿着干净清爽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斜挎着包站在讲台上，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始终瞅着他的方向。卜远没待他说完便笑了，笑声里颇有些得意，他和他爸两个人生活，男人的衣服少，谁有空谁就洗，卜远之前一直很敷衍，认识丁离帆之后，他渐渐改了邋遢的毛病，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上午的时间倒是过得很快，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完，手脚快的学生已经冲出了教室。丁离帆收拾好书包，转身敲了敲卜远的桌子，“一起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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