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1/2）

黑芒转瞬即逝，伴随着鲜红血珠滚落的还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狐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而他手中已是空无一物。全然不顾颈项上鲜血直流的伤口，他拾起了地上的黑色珠子，死死的攥在手中。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死都不让我来陪你？”狐玖的声音几近悲切，不住的颤抖着，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使劲的用袖子抹着眼睛，试图能阻止这不争气的眼泪，可他越擦越是停不下来，最后干脆死死捂住了自己已经泪水决堤的双眼，放声恸哭起来。

……

“傻狐狸，哭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话音中带着喘息，很是吃力的样子，但是无论再怎么嘶哑的声音都阻挡不住其中的温柔。

无默的意识刚从一片黑暗中退了出来，就看到了即将自刎的狐玖，立刻全力控制烛煌，使其化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这才得以成功的阻止了狐玖的行为，但他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切痕。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狐玖哭的椎心泣血，无默抬起温凉的手指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滴。指腹轻柔的抚过那哭红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的脸颊上再不离去，仿佛在安慰他自己再不会离开一样。

感受道脸上的触感，狐玖兀的睁开了眼睛，而就在他看到无默正温柔的看着他时，他金色的瞳孔猛然间紧缩，带血的唇不住的颤抖着，激动的什么也说不出，痴傻傻的愣在原地。

狐玖的双手举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害怕，眼前的一切是他在做梦，一动梦就醒了。他还怕他眼前之人只是他过于激动看到的幻影，一动就会立刻消失。

无默看着像受了莫大惊吓的孩子一样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狐玖，笑叹一声，无奈的撑起上半身，伸过手把狐玖揽入怀中。他就和安慰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抚摸着狐玖的头，柔声道：“好了好了，小狐狸不哭了，我在呢，我在……”

狐玖愣了许久终于缓过神来，双手慢慢圈上无默的后背，安静的把头靠在无默的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声色放松的闭上了双眼。是的，他没有抛下自己，他还好好的活着，我不是在做梦，他还在，还在……

狐玖安定了下来，情绪也逐渐平稳，只不过刚才哭狠了，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抽动。无默心疼的在他的背上轻拍着，帮他顺着气。

良久，狐玖开口道：“不要再吓我了好吗，我怕我真的会受不住寻了短见。”他的声音哑的厉害，过去这么久了还带着点泣音。

“嗯，我答应你。”无默把头靠在狐玖的头顶，狐玖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说话时声带的震动。直等到他彻底恢复过来，无默才松开了手，那双温柔如水波潋滟的银色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片刻。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突然就那样了。”狐玖询问道，但是刻意避开了“死”字。无默突然间气息全无，又忽然醒了过来，怎么看都不正常。

“境界突破导致的记忆苏醒，没什么的。”无默郑重的回答狐玖的问题。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在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里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等他醒来，除了感觉疲累以外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这么和狐玖说了。

这时狐玖才想起来刚才无默是叫他“小狐狸”了吧，如果还是现在作为慕云闲的无默是绝不可能这么叫他的，除非眼前的这个无默是已经恢复了记忆的无默本人。他又是激动，又是不安的询问道：“你真的是无默吗，你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

无默摇了摇头，苦笑道：“说什么呢，我一直是我啊，只不过现在想起了部分记忆片段，你不要担心。”慕云闲本来就是无默，只不过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罢了。而今境界突破，他的记忆恢复了一小部分，语气行为也就更像无默以前的样子了而已。

闻言狐玖兴奋的上下端详着无默，这才突然发现无默的额头上多了一点白印，就像一片雪轻盈的落在眉心，晶莹剔透。

狐玖下意识的去触碰，又在即将触及之时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他想起了这是什么，也意识到这一点印记代表着无默关于玄术记忆的恢复，以及他的眼睛能看到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了。但是如此又牵扯出了一段关于他们的记忆，那段连自己都不忍再回顾的日子。

一瞬间他竟然希望无默永远也想不起这一段记忆该多好，那蚀骨锥心的痛，狐玖一点也不希望他再回忆起来，更何况是再整个经历一遍。那段记忆里的他是那样的冷漠无情，竟然忍心把无默当做一件工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还全然不管不顾。虽然他们那时候不会真正的死去，可他们任然会生病，会受伤，而直面死亡的痛苦与绝望也与常人并无差别，可他依旧亲手把无默逼上了绝路……

见到狐玖怪异的反应，无默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托起狐玖的手，让他的手指点在自己眉心那一点莹白上，垂眸道：“都过去了，还在意什么。”他从来没责怪过狐玖，那时的狐玖对他的疏远他是心知肚明的，他也甘愿陪着他，如今更是能见到这么关心的傻狐狸，他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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