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印(九)(1/2)
众人好不容易从逼仄的山洞里出来,转眼间又被人团团包围。陆秉德嘴上说是“来得巧”,可谁都看得出他一早便带了侍卫守在这悄悄跟踪他们,只是不知他们进了山洞却从山后出来,这才有些“姗姗来迟”。
这些正清观的弟子这一趟下山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小人”的最高境界,个个面有怒色。张清都平日里反射弧比较长,但在节骨眼上十分果决,知道与朝廷人对抗的后果,忙抬手让他们退后,将玉簪一收,上前道:“陆县令,这玉簪只是我们无意间找到的,是不是祥瑞还未曾得知,若是就这般送入京城,到时候查出不对劲可是欺君之罪。所以陆县令,可否宽限个时日?”
陆秉德又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被他说动了一点,似信非信道:“要多久?”
张清都道:“沐浴斋戒作法,至少须得准备三日。”
陆秉德袖子一甩,来回走了两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日?三日后敕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你们没事,可我这乌纱帽可就要遭殃了。再说,”他瞟了众人一眼,道:“这东西百年一见,怕是你们连听都没听说过,多少人争着抢着,若是这三日内有什么闪失……”
“陆秉德!”有心直口快的弟子斥道:“我们是名门正派,怎会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名门正派?”陆秉德嗤笑一声,“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是御用道士,说白了都是给圣人做事,还分什么江湖门派?”
那弟子还想说几句,被张清都打断,“为圣人做事,所以更得小心谨慎。陆县令,欲速则不达,若凡事都像你这般敷衍了事,无所畏惧,岂不是乱了套?”
陆秉德丝毫不退步,两拨人便这般僵在这里,一个怕打不过,一个怕打太过,互相都不能动手。
李青珞捏了捏眉间,这些蝇营狗苟之徒她自小便见多了,陆秉德算不得其中翘楚。
圣人要祥瑞,其实只不过要一个说服天下百姓的借口而已,至于这祥瑞是一枚玉簪还是一块石头都无所谓,陆秉德深谙其道,所以他才这般着急,一见众人手里拿了东西,便饿虎扑食一般来抢,换句话说,就算今日大伙儿两手空空,他大约也能让人凭空捏造出一见物什来,“正清观”和“房县”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幌子,最终万人之上的天子才是盖棺定论的那一个。
而张清都等人则不一样,他们是名门正派所出,耳濡目染都是“君子之言”“圣人之行”,不愧于天,不愧于地,不愧于己,因为知道六合之外有鬼神,所以向来不敢以等闲论之。
说白了,两者之冲突,信与不信,畏与不畏也。
她悄悄对谢煜道:“喂,你说那玉簪是凡物吗?”
谢煜道:“我觉得它带在你头上比去宫里当祥瑞靠谱一点。”
李青珞思忖片刻,“那,你借我一物。”
谢煜略带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依言给了。李青珞便上前道:“陆县令,诸位,不如听我一言。”
陆秉德不情不愿地扯出一个痉挛的假笑,“洗耳恭听。”
“陆县令怕丢了乌纱帽,殊不知我等也怕为敝派蒙羞,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既然如此,何不省了那些繁冗的礼数?”先照例说了几句客套话,期间谢煜在后面嗤笑了声“学我学得有模有样啊”,换来李青珞脚下一碾。
她又道:“张师兄,可否把玉簪给我一下?”
张清都一愣,以为她有什么办法,便把玉簪交了出去,待李青珞接过时,玉簪突然绽放出一道光,只短短一瞬,也够在场诸人眼睛一痛。
“祥瑞!”陆秉德大笑:“看到没,的确是祥瑞!祥瑞显灵了!”
张清都离得近,隐隐觉得不对劲,抬头却见李青珞朝他摇了摇头,便闭上了嘴。剩下诸人怔立在原地,方才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名门正派,现在仿佛纷纷被那道玄乎的光打了个脆生生的耳光。
“既然这样,”李青珞双手把玉簪奉上,“陆县令,可以回去复命了。”
“哪里哪里,是各位道长出劳出力,陆某不过是坐收其利而已。”陆秉德如愿所偿,便没有理由再为难众人,带着侍卫浩浩荡荡撤退了。
过了片刻,有人才咬牙憋出一句,“好一句‘坐收其利’,他还有脸说!若那玉簪真只是普通玉簪,我们岂不是……”
“这么说,崔师兄你是不信了?”
“傻子才信!”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崔玄释这会应该拎起李青珞晃三晃,看看她脑子里有多少积水,“李青珞,你平日里不学无术,这节骨眼上居然也拿这雕虫小技骗我们!你当是变戏法吗?!”
李青珞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他训斥了一顿,见他终于消停了一会,才给每个人都行了一礼,“师兄,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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