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局（十五）（1/2）

四人一前一后走着。

飒露紫打头阵。他死的时候, 按照马匹的年龄算, 也不过十五六岁，少年心性还未褪去, 对李青珞十分感兴趣，当他得知她是太宗皇帝的曾孙后, 更加兴奋, 仿佛在墓地里碰见老乡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他就是太宗皇帝的战马？”李青珞低声对谢煜道：“太不可思议了, 凌烟阁众臣和昭陵六骏的浮雕都是阎立本阎立德兄弟做的, 难道阎公也会道法，所以能让他们在画中复活吗？”

谢煜道：“不是阎公，他们确实是普通人。”

李青珞好奇道：“那是谁？”

谢煜好似没听到，不回答她, 脚步也加快了。李青珞不由小跑着跟上几步，拉他的袖子, 追问：“是谁？”

谢煜趁把袖子拉回来的时候将她的手一并带入了袖中，脚步也放慢了，李青珞愣了一下，抽了抽，没抽出来。她又去看谢煜，发现他嘴角带了些使坏的笑, 偏又正人君子似的目不斜视, “还能是谁？”

李青珞接过话, “是李淳风吗？”

谢煜轻轻点了点头, 又捏了捏她手指, 李青珞这才发现，他的手居然比自己还冷。他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反握住他的手，这回谢煜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松开。

两人借着宽大的袖子为掩护，身后的黑判官——应该说是崔珏——看得一清二楚，并十分不爽。他好似又替谢煜背锅了。

方才李青珞质问谢煜，说是不是他让自己千方百计打晕她，好不去妨碍到他的时候，这缺德玩意居然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崔珏只想仰天长叹：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啊！

这时候，飒露紫停下脚步道：“三阙门已经过了，道长要找的地方，应当就是这。”

“多谢引路。”谢煜拱手道。

陵墓毕竟是阴气集聚之地，更不用说这是帝王陵寝，兼有紫气徘徊，若无守陵者开路，不小心打扰到其他东西，将会十分麻烦。

“还请各位多加小心，若有需要我相助之处，尽管召我便是。”飒露紫回以一礼，化作一道紫烟。

李青珞这个时候才挣出手，问道：“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又斩钉截铁地加了句，“如实说！这里是昭陵，说谎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已经被雷劈过一次的崔珏打了个冷颤。

谢煜却对着崔珏道：“死活都不肯进来的崔判官，终于解开心结了？”

也许是在这地方多怀了一颗敬畏之心，崔珏难得没有搭腔。

谢煜又垂眼道：“他没有告诉你？”

他这么说，好似听到了自己和崔珏在山脚下的对话似的。李青珞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觉得他说话语气没有之前那般轻浮了，变得格外认真。而且，他方才好像无比自然地牵过自己的手，自己也无比自然且无比无私地给他暖手……李青珞偏过头，尽量压稳语调，“确实没有。”

“你知道一下也好，毕竟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死罪。”谢煜叹出一口气，缓缓道：“娑罗树下埋葬的尸体便是今日出现在山脚下袭击守陵人的无头人，想必你也清楚。那道符文确实是我画的，说起来也算是多此一举——保护这株娑罗树而已。它镇了五十年煞气，一朝抽离，将会立即枯死。”

李青珞道：“因为它是玄奘大师带回来的、整个长安唯一一棵娑罗子树，且栽植与大雁塔下，大慈恩寺内，一旦枯萎，势必会引起圣人和整个长安百姓的重视吧？”

谢煜颔首，正欲继续解释，李青珞忽然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谢煜，实话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太了解长安了，比我还了解，书里有的你知道，没有的你也知道。”

他一怔，李青珞挥挥手，“没事，你继续说。”

“嗯，可能我有个比较特殊的师父吧。”谢煜没有避开这个问题，“他留给我的记录中记道，当时待太宗意识到那罗尔娑婆有意弑君，而下令将他捉拿下狱后，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药。”

他说到此处，略微顿了顿，而崔珏也抬了抬眼皮，给了个不轻不重的回应。

“他被诛杀后七日，尸体突然消失，后来又被师父寻回，这其中过程我不必多说，只说结果——师父意识到那罗尔娑婆已成了不死之人，便命人将其头颅砍下，然后执行火刑，躯干埋在娑罗树下，以佛法镇压，头颅陪葬于昭陵，以阴气镇压，而其毛发所化的舍利则在太极宫下，以紫气镇压。”

“太极宫么？”李青珞摸了摸脖子，又想起不久前那东西朝自己扑过来的情景，“所以，你们……不，我们还要去太极宫？”

谢煜蹙起眉：“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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