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2)
次日仍是天晴,云卷云舒。</p>
京城里的雪化得差不多了,因是难得的晴日,陛下特颁昭令让城内尽快扫清余雪、以方便百姓出门,故而一扫往日颓态,满城热热闹闹的,做生意的一个个止不住喜意,讲话都比平时大了几个音调,往里招呼着客人。</p>
朱晔衣亲自上门来接,骑骏马后带豪奢马车,从顺永侯和顺永侯夫人手中接走了嫡亲的三女儿,外人看来四人都是面带微笑瞧着其乐融融,再暗自夸一声好姻缘也不为过,可背地里,四人各自暗藏心事,都不明说罢了。</p>
外人在,即使是贴身婢女也不便上马车,只好随侍左右一齐小步走着,马车偌大,内里燃香,又配了西域进贡的火焰石坐镇,烘了一路,烘得整个马车如春暖花开般,花香怡人却不刺鼻,只觉恰到好处,身边又无人说话,本来南许还想着路上寻思些事情,结果坐上去没多久险些瞌睡晕过去。</p>
榻上软貂毛的毯子盖于膝上,撑在旁边红木作刻的矮桌上,南许脑袋晃了许久,最终还是躺下了。</p>
睡前还在想,这车里真的没下药吗?为什么这么好睡?</p>
城内热闹喧哗不断,人多又堵,起初走了好一会,后来出了民宅坊才顺利些。路过刚开张的桂西铺时朱晔衣下马,让人停了车,亲自进去提了两包点心出来,一包带给母亲一包给南许。他招手示意马车边嘀嘀咕咕的婢女过来,把点心拎给她,示意她递给马车里的主子。</p>
如桃乖乖接过,小跑过去在马车旁掀开帘子,刚想喊一声“姑娘“,还没出声,就看见睡得憨熟的南许。</p>
“…………“绕是如桃也不知说些什么,无语凝噎半晌,只得把点心放进马车里,放下帘子,安静退到一边去。</p>
倒是朱晔衣挑眉走来,问道,“怎么没见你家姑娘说什么?“</p>
如桃低着头,自我放弃似的,“我家姑娘……睡了。”</p>
如桐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刚起床没半个时辰吧?</p>
朱晔衣忍住笑,“那行,我们先走吧,别吵着你家姑娘了,让她好好睡着。”</p>
车队重又起步,如桐拽着如桃衣角,有些不相信,“真睡了?”</p>
如桃一脸崩溃,沉重点头,“睡了。”</p>
………………</p>
相顾无言。</p>
马场在郊外,先过城门。城门今日是御林军看守,见到了朱晔衣都俯身作揖,问了去处便直接放行了。</p>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城外雪还稀疏堆着,在阳光下自然晒化,浸湿黄土,放眼望去,白雪在光下反光,晃得人眼睁不开。</p>
南许被如桐喊醒,迷迷糊糊,下马车险些被一包点心绊跌倒,抬眼一看,居然是桂西铺的点心。</p>
她惊讶,“谁买的?”</p>
如桐相当淡定,“自然是世子爷。”</p>
南许不说话了,牵着衣摆下了马车。</p>
马场浩浩荡荡,放眼望去一片青翠绿色,竟是少见枯黄败草,犹如春日般生机勃勃。不远处是马棚,栅栏很远,一时看不清边境在哪。</p>
朱晔衣着蓝袍,束冠,蹬马靴,瞧着精神利落,也没披大裘,含笑走来,在刚站定的她身边停下,“怎样,可愿随我一起去挑匹良驹?”</p>
南许点点头。</p>
敌不动我不动。</p>
马棚处早有人等候,弓着腰呼着手,见人来了便换上笑脸,“呦,总算是等来了世子爷。哎,见过顺永侯府三小姐,此地真是少见您这般尊贵的侯府千金,快随老夫来挑匹好马吧。”</p>
南许今日特地穿了身骑装,外面批了件薄风衣,又裹了厚厚大裘,生怕冻着。城郊寒风陡峭,少了城墙庇护,寒风似尖刀般刺人。南许一边跟着挑马,一边想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应下这邀约,腊月的出来骑马,可不是找罪受。</p>
朱晔衣挑马快,挑了匹枣红骏马,高大巍峨,粗粗喘着气,瞧着就结实,马腿粗壮。</p>
南许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挑好了就帮我看看吧,我骑术是大哥教的,也没多好,顶多算是能骑。”</p>
“那就挑匹小马吧。”朱晔衣跟着那老伯转悠两圈,选中一匹黑马,不高,但挺壮实,比起那枣红骏马来也温顺许多,南许摸它的头时都是乖巧没动静。</p>
“那行,就这匹吧。”</p>
老伯嘱咐人把马牵出马棚,带到马场上。马场空荡,空无一人,如桐如桃站在马棚外候着,一边站着顾弘,一身黑衣,嬉皮笑脸叉着手,身后背着把长剑。</p>
顾弘生性不畏生,见南许望向他,大喇喇就开口招呼,“见过南许姑娘,今日真是好风姿。”,</p>
南许只笑,还记得前两天被他弄得心惊胆战,“多谢夸赞,小女可不敢当。”</p>
说罢就跟着走了,如桐如桃跟上去,准备帮她拿大裘。</p>
顾弘摇头,撇撇嘴,“独独可怜我被连累呐……”</p>
南许特地翻出放置了许久的骑装,当时定制时是满心欢喜想着去马上一展风姿的,可惜京中姑娘家总是鲜少出门的,一年上头骑不了几次,况且长身体也快,这身骑装自送来还没试过,今日一穿倒是正好,再长高点个子都不行了。</p>
小厮把马牵至不远处,南许跺跺脚,脱了大裘递给如桐,里面是一身利落骑装,夹了棉,袖口小腿处都紧扎束起,脚上是双马靴,从头到脚都是利落干净,多留长发的她今日把长发尽数挽于脑后,本是别着银饰流苏缠绵,现下把满头银饰一取,只留单单一根银簪,额前碎发随风飘动,脑后高高束起长发,一身瞧上去甚是矫健。</p>
朱晔衣牵着马等她,见她走来不禁抚掌夸道,“真是……嗨,不知道怎么夸,怪我词穷。”</p>
南许破笑,一时也憋不住刻意的冷漠,笑似四月花,明艳欲与暖阳一比高低。</p>
如桐如桃一人捧银饰一人抱大裘,都乖乖退下,准备把银饰放回马车里。小厮也尽数退下,候在马场边沿时刻看着动静,防着意外事发时有人受伤。</p>
南许翻身上马,姿势还算熟练,没生疏。</p>
朱晔衣执着缰绳,双腿夹紧骏马,此马心性算烈,但在朱晔衣这还算不上回事。军中的马个个都比这烈上上百倍,他驯马小转了三四圈将其制伏,然后慢悠悠逛过来。南许这匹实属乖巧,她本还担心会不会出糗,结果马儿格外听话,一扯缰绳自个儿往前走,夹紧马腿就停,饶是南许也得夸一声乖巧。</p>
一上马似乎就不冷了,连风都没那么刺骨,她渐渐放松下来,乐呵呵踱步转了小会,等着朱晔衣驯马回来。</p>
冬日的艳阳天里,风冷,草绿,朱晔衣蓝袍穿梭在马场上,她眯眼只能看见他远远一个背影,蓝袍随风鼓动,还有坚毅不屈的脊背,从不曾弯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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